回了房间,两人面色都不好看。
“两三天——”周继驰低声说道:“张德显只是用了一小批粮草做试验。”
宁繁音抿着唇,这个样子却让周继驰心一缩,反问道:“怎么了?你受伤了?”
宁繁音摇摇头,周继驰手臂处伤口还未包扎,宁繁音上手帮忙弄着,周继驰最近受的伤太多了。“我们要这么等下去吗?时间一到,若是粮草过境,将来就是铁证。”
周继驰轻轻‘嘶’了一声,继续道:“不等了,天已经亮了,白天不好行动,等到晚上。”
宁繁音抬头,两人靠的近了,“晚上去哪里?”
周继驰扯了下嘴角:“去找海瑶。”
宁繁音诧异地看了周继驰一眼。
这一眼却让周继驰后背一凉——
“我可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周继驰双手抬起来,作了一个投降的动作,“我只是想要我的东西。”
宁繁音这才想到周继驰所说的那个书屋,越发地好奇:“那本书上到底有什么?”
周继驰咧了嘴,“等到出去以后,我再告诉你。”
宁繁音不再追问,两人就这么坐着,沉默许久,周继驰尝试着开口:“不如,我们休息一下?”
宁繁音闭了眼,揉了揉眉心,说道:“我不累——”
“不过,你的那根鞭子...”宁繁音睁开眼。
周继驰毫不在意:“金子做的,又泡不坏。”
天亮了。
周继驰和宁繁音除了吃饭能见到廖简尘之外,其余几乎见不到什么人。
终于傍晚时分,廖简尘来了。周继驰说道:“海瑶姑娘既然已经决定要走了,当初说好的,那个屋子里的东西归我。廖大人,麻烦通知一下海瑶姑娘,我的东西不能少了。”
廖简尘眯了眯眼,虽有怀疑,但也是照做了。
转眼夜已深了,瑶池歌一曲舞一曲,醉生梦死,不知明朝为何。宁繁音跟在周继驰身后,两人一回生,二回熟,翻身进入了海瑶的屋里。
没人。
宁繁音看向四周,昨夜进来这个屋子时候只是不经意地看了两眼,如今这么放肆地看倒是让宁繁音看出了这屋子的特别之处。
瑶池以一汪池水为中心,楼阁四起,海瑶这间屋子越过了廖简尘,越过了众多女子,处在最深之处。
对于海瑶不在这件事,周继驰似乎丝毫不意外。意外的是,宁繁音的态度似乎也没有丝毫的惊讶。
“海瑶不在。”周继驰随手翻了翻,开口道。
宁繁音回道:“你也发现了?”
周继驰轻笑一声:“昨天你话到了嘴边却没有问出樊思远的下落,反而问出了什么慢青快青的,我就知道这海瑶有问题了。”
宁繁音摸了一下茶杯,说道:“昨天这里有两杯茶水——”
“我们先是见到了廖简尘,在那里看见了桑图和哈穆,此三人不会是这第二杯茶水的主人,我疑心是这瑶池里的姑娘,不过当时不能确定。”
周继驰撩起一层帘幔,走近宁繁音,“你是什么时候对她起疑的?”
宁繁音说不准是什么时候起疑的,似乎是直觉。
周继驰眼睛里闪着光,嘴角含着笑,更近了一步,说道:“是不是在瑶池?她求着我带她出去。”
周继驰抱臂,一手拖着下巴,若有所思,“确实,那时候她就不正常了。”
这是见海瑶的第一面,若是直觉的话,大概率是来源于第一面。
想到这里,宁繁音点了点头。
周继驰笑意更深,“嗯。我知道了。”
宁繁音继续说:“等到廖简尘说出张德显另有其人的时候,我便怀疑这杯水是张德显的。”
“直到张德显和海瑶同时出现。”
宁繁音转动着茶杯,“这至少说明海瑶没有说实话,不过这也没什么,人人都有隐私,她不全然相信我们,不愿坦诚相待是自保。但是张德显手里攥着海温茂,拿捏着海瑶的命门,怎么可能将掉脑袋的生意展现在她面前?这不合常理。”
周继驰坐在太师椅上,嗯了一声,顺着话说了下去,“所以,张德显是怎么来这瑶池的?堂堂正路走不了自然要走些小路了。”
宁繁音视线落在案桌前的雕像上,这瑶池里遍布神女的雕像,这里却是猛虎禽兽。
雕像青铜炼制,左右各一,怒目圆睁,打开大嘴,獠牙毕现,右手这尤为光亮,似乎是颇具主人宠爱,经常抚摸导致。
周继驰顺着宁繁音的视线看过去,轻快地站起了身,道;“找到了。”
周继驰放在雕像之上,用力按压,背后出现一间密室,密室之中远远几盏油灯,火光明灭,看不清密室通向何处。
“看来如同我们猜想的一样,张德显就是通过这间密室在瑶池和外部之间来回穿梭。”宁繁音缓缓道。
“那你猜猜看,这个密室通往什么地方?”周继驰缓行几步,从一盏花灯下取下一支蜡烛,转身在宁繁音靠近的桌边上的烛火处借了火。
宁繁音想到在进瑶池之前,王天业的话——那是张大人的府邸。
宁繁音刚想开口,周继驰神色一凛,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紧接着一个侍卫一晃而过,惊慌失措地高声呼喊:“跑了,他们跑了,快找人!快找人!”
屋外一阵喧嚣,四处的屋子都被大力撞开,搜寻声此起彼伏。屋外灯火冲天,侍卫的吆喝声渐渐逼近。
周继驰看向宁繁音,两人微微一点头,躲进了密室。
门轰然关上,四下登时昏暗无比,还好周继驰拿稳了蜡烛,才不至于现在眼前摸黑。
既然已经退不出去,不如试着向前走。
周继驰举着蜡烛在黑夜之中前行,宁繁音跟在身后,说是一条密道,可这里却空旷无比,远处水滴声若有若无,四处皆是阴森恐怖之象。
“宁繁音——”不知道走了多久,周继驰突然叫了声宁繁音的名字,声音在密道之内回荡,“你害怕吗?”
宁繁音一直紧紧跟着周继驰的脚步,被周继驰这个问题问得有点莫名其妙,四下看了看,只是漆黑一片,烛光照射到的地方能瞥见墙上的青苔。
痕迹斑斑,看起来似乎是有点恐怖。
“这没什么好害怕的。”宁繁音收回视线,回复道。
周继驰不甘心地走了几步又停下了,转身,将烛火拉进,确定宁繁音的脸上当真是没有半分恐怖之色,神色不由地怪异起来。
“怎么了?”宁繁音不解周继驰这番举动,问道。
周继驰扭捏了一下,不自然地咳一声,“我有些害怕。”
这次轮到宁繁音神色怪异起来了,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听见滴答滴答的水声。
周继驰将这粗暴地认为是尴尬。
“你...你怕黑?”宁繁音不太相信。周继驰在京城一幅拽得要上天的做派,不像是会怕黑的样子。
很难想象,一个能在京城呼风唤雨的贵公子,到了晚上,就吓得哇哇大叫。
周继驰大方地点点头,还气定神闲地将面前的烛火在四周晃了晃,像是害怕四周突然窜出什么东西来一样,强调了一遍:“我很害怕,万一有鬼可怎么办呀。”
宁繁音抓住周继驰拿着蜡烛乱晃的手,开口道:“那我来带路吧,你跟紧我。”
安静无声,两人的脚步声都能听清。宁繁音在前面带路,周继驰跟在身后,走了半晌,周继驰又出了声:“宁繁音,你要不抓着我吧,我走丢了怎么办?”
宁繁音没有多想,伸出手抓住周继驰,肌肤相接,温润的触觉让宁繁音想起来男女之别这会事了,不由思绪乱飞,想起在瑶池的点点滴滴。
数不清的吻以及被周继驰的气息包裹的火辣。
宁繁音顿时觉得脸颊滚烫,就连手上的触觉都感觉变得灼热难耐,手指不自觉地松开。
“你怎么松开我?”周继驰立刻就表达了不满,反手死死握住宁繁音,“你现在总不能昧良心丢下我吧。”
手一下子被周继驰包裹住,宁繁音顿时如坐针毡,想要把手抽回来,才一用力,就听见周继驰那声似委屈,似害怕的“昧良心”,害羞的那股劲儿一下子就卸了大半,心虚地说道:“你抓我太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