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说稀拉总统夫人草比早年和开心公主一道、攀登纳扎达瓦尼亚雪山的萨拉奇主峰成功之后身陷“迷音谷”,两人运功抵抗音障于原地静坐七天,水米未进,生死关头被云游四海的鸠南破解音障救出。之后,草比劝停了稀高汤利坪之战,再到百慕达那贝尔草原与荣谦家人相会,通过嘎吉搞到通行证又经香织联系到瑞斯、托玛和洛奈斯的私人游轮,绕过“闲来岛”,经过“约归岛”海峡,穿过“莫劳第”运河,在海上足足行驶了三个月,最终在高禺西海码头登陆,助使郝无惧与前妻香织、女儿郝开心和荣谦的家人于高厦相聚。此处旧事重提,意在说明关联事件的来龙去脉。
话说当时草比在高厦玩了几天后,因保密原因见不到郝开心和鸠南,她便与郝无惧告辞,直接从汤利坪草原离境回祖国稀拉去了。不道一晃就是二十年过去,作为总统夫人的她虽然锦衣玉食,却并不热爱养尊处优的生活。她对体育运动有着固有的执着,长期进行格斗训练,所以年过花甲还保持着旺盛的精力和结实的体魄。为证明自己的实力,她辞别总统丈夫普列夫,离开稀拉再次来到高禺乌龙冈省岑关市,准备独攀雪山,征服萨拉奇高峰。
——六十二岁的草比踏碎第一块冰壳时,萨拉奇雪峰的寒风正舔舐她裸露的手背。岁月在其皮肤刻下松针纹路,却将肌肉锤炼成冰河时代的燧石。当年与郝开心共攀此峰的记忆随呼气凝成霜雾,消散在岑关市凌晨四点的墨蓝天幕里。
鲨鱼鳍刃脊在晨光中露出獠牙。六十度冰坡上,她突然卸下重装悬于冰锥,身体后仰如弯弓,格斗训练造就的腰肢在此刻爆发出惊人柔韧。冰爪擦过万年蓝冰发出刺耳鸣啸,深渊腾起的雪雾吞没下坠声响。千钧一发之际,她脚跟精准钩住冰笋突节,少女时征服若干对手的的肌肉记忆瞬间觉醒。腰腹拧转带起风雪旋风,人如离弦之箭射上脊线。
“镜面墙”矗立眼前,冰层折射出七彩霓虹。岩钉锤入冰壁的节奏三急两缓,恰似百慕达古拳法的起手势。冰镐尖在剔透冰体刮出螺旋线,裂缝中惊起雪鸮。鸟羽纷飞间,她借力腾跃,钉鞋在冰面踏出梅花烙。当年与开心在此互系安全绳的岩锥仍在原处,锈孔里开出一朵冰晶莲。
海拔七千米的暮色浸透骨髓。暴雪灌进冲锋衣领口时,她盘坐冰凹运转调息。丹田腾起的热流融化颈间薄霜,水珠沿锁骨沟滚落,瞬间结成冰珍珠。面罩下的脸庞泛起搏击场特有的潮红,每道细纹都在蒸腾热气。
登顶刹那没有狂喜。冰镐楔入峰顶冰盖的震动,惊醒了沉睡的稀拉国旗徽章——别在背包肩带二十年,红蓝绸面已褪成月光灰。
她忽然解开绳索,在十平方米的绝顶演练祖传拳路,招式掀起的雪尘在夕阳中闪烁金辉。最后一式收势时,靴跟碾碎的冰晶里绽出半片风干的格桑花花瓣。
下撤至鲨鱼鳍时,月光照亮新生的冰裂纹。草比以镐为笔,在冰壁原刻的凹痕边再一道深痕,冰屑簌簌坠落深渊,像时光剥落的碎片。
她舔舐虎口裂伤渗出的血珠,将咸腥与冰寒一同咽下。延目旷望时,雪岭簇拥的“迷音谷”又一次扑入视野,这让他初见鸠南时的画面于脑穹中由然浮现——
“公子,谢谢你救了我们!怪不得公主殿下跋山涉水千里寻君,原来你是天神下凡,帅到爆啊!还有你的箫,其声不但悦耳动听,如同天籁,还能镇妖除魔,犹若上乘法器。如果你这箫能让我吹吹,就算是死上一百回,我也心甘情愿啊!”这是她当年和郝开心一起被鸠南拯救时,她跟他说的第一句话。虽说鸠南当时并没有随着她浪,却委婉地说她相貌语言风格不一样,并赞她性格直率忠实,还说她吉人天相,万祸皆得化解。这让见色起意的她在心中深深佩服他的口才,敬仰他对个人价值观的持守。可是事过二十多年了,这个坚持个人信仰的帅神现在还好吗?虽然危险却留下奇遇的迷音谷,如今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呢?她这样想着,不由自主地又抬起了走向迷人谷的脚步。
草比接近迷音谷时,突然天摇地动,原是南海星坠的强大破坏力波及至此。她待震荡停止,拿出望远镜观察“迷音谷”,发现雄伟的牌楼已被震倒,腾起的灰尘在白雪映衬下非常显眼。
她放弃了进入迷人谷的打算,转眼想回岑关市,却发现眼前蓦然横着一道雪坑,显然是刚才的地震造成的结果。她要估计一下雪坑宽度确定自己能否一蹦而过,于是走近坑沿,低头一看,坑里居然躺着一个后生,俨然正是她梦里的帅神鸠南。
草比先是惊悚,再是惊讶,接着是惊喜,最后是惊艳,因为雪坑里的鸠南就像睡熟了一般,绝代颜容一如从前。
雪坑边缘崩塌的刹那,草比眼中映出冰层下的玄青身影。二十年岁月在冰晶里凝固成琥珀,鸠南仰卧的姿态仍保持着坠落的张力,三尺紫铜箫横贯胸前如封印之钥。冰面裂缝间渗出锈色血丝,蜿蜒勾勒着他紧抿的唇线。
草比的心脏在胸腔擂起稀拉战鼓。
冰镐凿向冰层的节奏变成狂想曲。碎冰溅上眉梢时,她恍惚回到百慕达游轮甲板,当年洛奈斯也是这样砸开香槟。
当最后一层玄冰碎裂,沉睡者的睫毛忽然凝出霜珠。草比撕开冲锋衣将他裹住,赤膊贴上寒玉般的胸膛。格斗家灼烫的胸部熔开薄霜,冰水顺着她松垮的腰线流进雪地,烫出两行蜿蜒小径。
紫铜箫管结满冰凌的孔洞,在她掌心渐暖。触摸第三孔时忽觉凸起异物,却见箫管暗藏机括,弹开露出中空管腔。管底羊皮卷裹着粒赤红丹丸,朱砂写着“龟息回魂”。
草比含丹渡入鸠南口中,舌尖顶开冰封的齿关,二十年未变的松柏气息混着血腥涌来。
喉结滚动刹那,鸠南腰腹忽如弓弦绷紧。草比的手正按在他丹田运功助热,不经意间触及战袍下的睡蟒。当她咬着他耳垂呢喃,齿尖轻磨冻僵的耳廓,掌心顺着丹田热源探索时,玄青布帛下陡然隆起山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