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教授:“就是就是!”
闻言,邹教授望了一眼:“那小孩儿怎么就成你们家的了?认识时间还没我长,倒是惯会抢人。我还是人小孩儿邀请我来看球赛的呢。”
邹教授比他俩年纪都大,衬得二人就像青韭菜,倒也没再接话,一前一后跑下看台,说要去球场给侄儿庆祝。
场上,庆祝还在继续。
这一次,季少虞没有吝啬他的拥抱,奔向对他张开双臂的凌一,跳了上去,被举起高高的。
“凌一,你最后一个球传得也太好了吧!”季少虞揉搓着他的脸,“朕要封你为御前助攻!”
凌一笑着捏了把他的腰,看着咯咯笑得东倒西歪的季少虞,将他抱得更紧。
江大球场有块巨大的转播屏,导播自然懂观众想看什么,将镜头对准了他们俩,让场外江大学子嗑生嗑死。
但很快,他们发现二人脸上笑意淡了,同时扭头望向一边。
张弘扔掉守门员手套,边骂边朝着他们走来。
原本这球他输得心服口服,但早先给他季少虞资料的10号,又跑来他身边吹耳旁风,说季少虞最后一个球肯定没过门线,但这是江大主场,听说球场都是季少虞他们家捐的,肯定有问题。
听到这话,张弘忍不了一点。
季少虞家里有钱,全是资本操控!有钱都是大爷,把他们这些踏实努力的底层人踩到脚底,全当成季少虞的陪衬!有黑幕!全是黑幕!
“喂,第三个球凭什么能算?!”
张弘冲到江大半场,若不是被拦,一口黄牙里吐出的唾沫全能喷人脸上。他指着人群中心的季少虞,恨得咬牙切齿:
“黑哨!就是有黑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家给裁判塞了多少钱,什么第四官员老早就被你们收买了,没有门线技术就凭你们一张嘴说?!我要上诉!”
导播见状,也将摄影机对向了他。
大屏幕没有声音,但面露凶光,额头凸起青筋的张弘还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季少虞从凌一身上下来,单手叉腰看着他,眼神跟看疯狗一样。
“有异议你当场不申诉,现在跑来狗叫什么啊?”季少虞也不惯着他,“要看回放找裁判,要是自己菜就多练。冲着我狗吠,也赏不了你一根骨头。”
张弘被季少虞这幅高高在上的态度,彻底激怒。
他也发现了,这种攻击根本伤不到季少虞分毫,不由得想到了昨晚。
于是,张弘不再怒吼,反而异常平静地冷笑一声,道:“你装什么啊?家里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连自己亲爹都不想要你,也就是你妈死早了,不然照样不要你这个孤儿!”
此话一出,全场安静。
所有人都听到了。
太阳还在,季少虞此时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丢在大庭广众之下,由着那些话炙烤着他皮肤每一处,喉间像爬满了恶心粘稠的蛛丝,张不开。
这几日,张弘不断说着这些话刺激着他,终于在此刻让他切实感到了无助和慌张。
季少虞的手指迅速变凉,从凌一手臂滑落,脚后跟往后退,想要逃跑。
可是,他忘了,现在的他不再是一个人。
他冰凉的手指被凌一轻轻握住。
最先开口的人是冲上来的常理。
“你再说一遍!”常理一把丢掉矿泉水瓶,“把你那张满嘴喷粪的嘴给我凑过来,看我今天不拿鞋底抽你这个没家教的,替没教养你的爸妈管你!给我过来!”
全场注意力被转移。
常理真就脱了鞋,抬手就要揍人。
“教练,现在人多不能揍,我们私下再说!”程浪按着他低声耳语。
看台上的观众,看着本就乱成一锅粥的场上,又走来了几人。定睛一看,正是他们家校长和仨教授。
“踢完球赛也要答辩吗?”
“不对,答辩哪儿能请得动他们啊,等会儿,我在思考…”
“没声音啊,诶,要是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就好了!”
人民群众对真相的求知,是新闻工作者的头等大事。黄莹同学早在看见情况不妙后,就冲去解说席抢麦,举在了中间。
顿时,空旷的球场里,响起了材料学院李院士的岭右口音。
“这个小朋友说得没错,的确不能动手,表扬。”李教授挡在季少虞身前,指着张弘,“而这个同学,应该去检查一下,只有低结合能的表面原子才总会脱离、逃逸,从而现在跑出来攻击他人。嘴臭肯定是有原因的,切勿讳疾忌医。”
费教授拍马跟上,口头禅起手:“就是就是!不然按照化工标准,他的道德连工业废料回收溶剂纯度都达不到。”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俩院士不带脏字的骂人,还是看得江大学子连连拍手叫好。
最后,张校长又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登上了大屏幕。
“来来来,德育处和政教处来…这就是我之前在讲的,不良风气要抓典型的典型。诶,那个雍城理工的有老师来了没?来了就一块儿来听听,这学生的素质培养可不能落下啊。球踢得烂不要紧,人品可不行。”
教练席里,雍城理工的教练和助教全都低下了头,恨不得现在找个地缝钻进去。
张校长让他们先散了,自己则留下来,接过黄莹手中的话筒,借此机会,给在场的大家开了个德育小会。
所有人回到江大更衣室。
人自然而然站成了两列:雍城理工自知理亏,低着头一言不发;江大和京港则一个个摩拳擦掌,拳头捏得咔咔作响,就等着「私下解决」。
邹教授先走了进来,停在凌一面前:
“挺好的,还知道当着那么多人面儿忍住了。”
说完,将目光移向低头不语的季少虞,单独把他叫了出去。
常理后脚进来,脸上还有怒气,二话不说,压着张弘的头,一脚踹开旁边小房间,将门反锁。
“来,不是很会骂人吗?”常理的声音隔着门传来,“来,我们对骂,看谁骂得过谁!”
没人敢进去。
雍城理工的教练见时间差不多了,敲了敲门。
他知道,这事儿小不了。
如果现在不让事情有个「结果」,等到季少虞家里再追究起来,会闹成什么样子都说不好。
没多久,门打开了。
常理也不多废话,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给季少虞他们家。
瞒不下去,没法瞒。
这么多双眼睛和嘴巴,但凡有一个人把季少虞被骂的话传出去…头大。
“常理,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先听我说两句好不好?”
“听你说个屁!”常理一提这个就来气,指着他鼻子臭骂,“汤文,上次的事情就不说了,是我们小孩儿有错动了手,那今天呢,嗯?季少虞他们家你也知道,我还指望你帮我去给他家说两句呢?!”
汤文举手投降:“那我就先表个态,张弘是我们队长,现在出现这个问题,作为教练我免去他的职务,并开除出球队。”
张弘暴怒,梗着脖子继续开骂。
他身后被连累的队友早烦他了,把他拉去了屋外,所有人都表情难看,除了10号。
10号是副队长,张弘性格霸道,大三学长又是队长,事事都要听从,他早已心生不满。刚好联赛给了他机会,在第一轮比赛开始前就煽动张弘去找江大的麻烦,来了江城更是主动送上季少虞的「把柄」,为的就是一箭双雕,又可以找回当初被十分钟追平比分丢的脸,又能够把张弘踢出局。
10号无声笑了笑,跟着大部队出了更衣室。
对于这个回复,常理不置可否,直接开免提,拨通了电话,让汤文自己去说,抬手让其他人散了。
凌一先去找了季少虞,见他和邹教授在梧桐树下坐着,看上去表情轻松不少,终于放下心来。
他转过头,表情消失,将张弘丢进监控死角。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凌一将原本贴在手臂上黑色运功胶带撕下,一圈圈绕在捏紧的拳头上,“狗叫的下场。”
张弘说他不怕是假的。
他以为季少虞会落荒而逃,跑到角落哭鼻子,没想到不仅没走,还来了这么多人替他说话,也知道自己在那么多人面前让季少虞下不来台,等着他的是什么。
可他依旧不信凌一会打人。
好学生,哪有会打人的?
……
“站起来。我练自由搏击不是为了打一条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