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难站在一处长满冷杉的树林中,水汽一呼出就凝结成冰,她只听到歪斜狂飘的雪花里传来凛冽风声。
寒冷,孤寂,都没放过她。
她沿着一个方向走了很久,踩着一颗被风化一般的石头望向远处,一片焦黑。
被大火吞噬过后的残垣断壁立在雪中,如同油尽灯枯的老人。
忽然脚下一松,那像极了老人疏松牙齿一般的石头彻底崩了,李难摔进雪堆里,糊了一口雪。
没有太阳,一直是阴天。
她朝着断壁残垣走,明明就在眼前的地方,一直摸不到。
最后,她走累了,坐在树下,靠着树干闭上眼。
这里还算是一个埋骨的好地方。
清净,清白,还免费。
在北风中,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悠悠转醒,闻到了熟悉的香火味。
她醒之前已经把悲伤倒尽了,如今醒过来,反而异常平静。
大梦一场,醒过来,还在梦中。
沈无忌见她醒了,从厨房给她端了些吃的,站在床边进退两难。
“你饿了吗?”他冷着脸问道。
李难这才注意到他,看见他还笑了笑,说:“有点。”
吃了点东西,李难身上暖和不少,连气色也恢复了些。
沈无忌和她对立而坐,看着她吃一点停一会,有吃一点,总算把这些食物吃个七七八八。
沈无忌踌躇问道:“你想…你想怎么办?”
李难听他这么问,神色如常,平静得仿佛什么都引不起她的情绪。
“查出凶手,杀了它。”
阵法突然被破坏,绝对是有预谋的。每个阵法都有相当复杂的结构,如果不了解其中奥妙,单凭蛮力很难打破。破阵的东西很了解这阵法,不早不晚在阵法即将成功,最脆弱的时刻出手,一击即中。
吃完东西,李难叫住沈无忌,递给他一个东西,她刚从手指上摘下来的尾戒。
“二十块买不到鬼仙一滴精血。”
沈无忌没接,负手而立,沉默地盯着她。
李难见他不接,也不着急,将尾戒放在桌子上,伸了个懒腰,拎着吃完的饭碗出了房间。
外面艳阳高照,早就不下雪了。有些积雪未化,堆在墙根。有几处堆出几个雪人,纽扣眼,萝卜鼻子,树杈手臂,还有专属的道士帽。
这些雪人排成排,朝着东方,在太阳下闪闪发亮,尽显冬日童趣。
李难走近这些雪人,摸了摸胡萝卜鼻子,左右来回看,整理好个别带歪的帽子,十分有成就感。
小豆子躲在一边,看李难这举动,壮着胆子走上前:“这些都是我堆得雪人。”
这小孩也就十几岁,穿着道士袍子倒也像模像样。
“你不上学吗?”
小豆子别过脸,嘟囔道:“我早学完那些东西了,无聊死了。”
说笑归说笑,小豆子记得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他替师父传话:“师父请您过去。”
见清风道长深色郑重和她说了神婆的事情,李难依旧平静。
“你口中的神婆是我的旧友,名李秀芝,家在东北。她家里还有人,惊闻噩耗,她的儿子病倒了,这次是她的孙子来接骨灰。那孩子比你小几岁,本来身份不便过来,可他决心很大,费了这么久办手续,这两天就到了。到时他肯定会问这次的……”
李难没等他说完,说道:“我会如实相告。”
清风道长见她神色坦荡,不由得吃了一惊,不过一日,李难比他想象得坚强磊落。
“小友还是不愿到我观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