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笑了笑,声音不大不小:“这才是贴心朕的好下属。”
而打着贴心圣上的‘坏’下属是谁,这在场的人可就自个琢磨了。
圣上临上轿时,头也不回道:“奕竑,你公事公办,这案情便由你来审。也唤上你太傅来,瞧你可有长进。”
皇太孙连忙领命,忙不迭让人去请自个的太傅,亦是军机处第一大臣——严仲轩。
接连被圣上暗讽的将军见圣上进了轿子,脸上立马垮了下来,冷哼一声便跟随圣上的銮驾。
北静王爷一身老骨头被折腾得很,却也不敢擅自出宫去,只好带着水溶紧随其后。
倒是皇太孙落在后边,命人扶起了王夫人,一面道:“这事是吾累及元春、夫人和贾府,元春清白与否,吾自是清楚,夫人莫担心。”
王夫人连忙抹了泪珠,感恩道:“元春、老爷都是替国家、替圣上、替太孙干活的,臣妇不敢对太孙有任何怨言。圣上、太孙圣明,莫被小人的诡计蒙蔽,只求还了元春一个清白。”
皇太孙未经审问,自是不好当场答应,便是说了几句客气便抬步走。
“太孙殿下,微臣可是要跟随上去?”于大人与一帮榆木脑袋摸不清圣意,既怕不去被圣上责怪,又怕去了惹怒圣上,实在是进退两难。
皇太孙打量了下他们几个,语气无任何波澜:“你们去同陛下议事,只怕不够格。去找你们的上峰来,这登闻鼓击了这么久,连陛下都惊动,他们倒还没到场。”
说毕就甩了袖子,扬长而去,留下于大人一个头两个大,转头看到贾雨村,更是破口大骂:“你这个害人精!早先不说去请御史大人来,这下可是害惨我了。”
贾雨村心里无辜,却也不得不受着气,好在旁边的榆木脑袋看够好戏,出声解围道:“大人,可得早点与御史大人通气,免得陛下、太孙那交代不过去。”
于大人整顿好官服,才屁颠屁颠往办事处去,哪里还有心思骂贾雨村。
要说今日圣上一早唤来北静王下棋,至今亲自来登闻鼓见王夫人,一刻也未曾停歇。
圣上对北静王爷、皇太孙、亲王、将军的态度也是各不相同,最摸不着头脑便是北静王爷,最憋屈便是亲王、将军,最出乎意料便是皇太孙。
只是他们各自为营,不似安公公看得清、看得明。
这亲王虽是跟在圣上长大的,却不似圣上那般明事理、洞察人心,反倒与废太子像了十足十。
废太子为何是废太子,拆开来看,‘太子’是圣上赐予的,‘废’又是圣上惩罚的。
只因母妃受了圣恩,这才将宠爱延绵至废太子;又因废太子不思进取,受了小人之言便妄想取代圣上之位,这才让圣上震怒。
亲王像他父亲的点,恰恰在于朝廷上结营私党、妄想取而代之,这便是圣上所不能忍的。
护国大将军首当其冲,军权在手、带头站队亲王,只因信奉嫡派血统。
更何况选秀挑选都是一品大臣之女,若非礼兵户贪污落网,这朝廷上捧亲王的官员不知多少。
圣上向来爱屋及乌,安排亲王临近京城建宅、派遣宫里人手伺候、亲王府开销支出也都由内务府兜底,不就是为了让亲王过得舒坦。
谁料倒把亲王的野心养大了,就这次刺杀案,明晃晃站队的人可是气坏了圣上。
反观未来要继承正统的皇太孙,除了自己太傅、父亲留下来的幕僚外,可没与朝廷六部多有深交。
也不是,唯一深交的贾府可没落什么好处。
这不禁让圣上感慨:这奕竑心若像了他父亲,就怕过于软弱,如何能治得住这些如狼似虎的大臣呢。
而身为皇室一族领头羊的北静王爷,一问三不知,他不敢出面帮谁,其余人也不敢表现出来。
圣上对此局面又是烦躁,又是忧愁。
如今贾王氏递了状纸,那便借着这状纸好好敲打百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