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知这次出行,又是内务府的谁来安排宫女太监的?”圣上再二问,王夫人又摇头。
“那你可知就在今日午后,钱来来畏罪上吊?”圣上再三问,王夫人这下除了摇头,面上还带着一丝迷茫:难不成这老天爷势要亡了贾府?
皇太孙忙请罪道:“皇爷爷,是孙臣办事不力、用人不贤,恳请皇爷爷降罪。”
“这还审着呢,要真有罪,一个也逃不掉。”圣上轻飘飘一句,又对王夫人道:“你一问三不知,加之刑部都未查出钱来来与女刺客关系,你又是如何得知?”
安公公适时补了一句:“可是有人传了话去贾府?这人是谁?为何不把疑犯上报朝廷、刑部,反倒跟你说。”
王夫人一时被问住,一念想到替她传话的谢家太太、从宫里递了话的甄二姑娘、还有替她查清楚关系的秦业,哪一个都说不得。
上头有圣上、安公公探究的眼光,旁有亲王等人虎视眈眈,却由不得她不说。
王夫人正要开口时,暗在角落处的水溶抢先答话:“回陛下,是臣孙告知的。”
北静王爷年老动作慢,来不及捂住水溶的嘴,只得仰天长叹。
“水溶?”圣上看清楚来人,笑道:“既然是你,那你便说说看,你怎么知道这事、又如何传到贾府去的?”
水溶一个半大小子只知要替甄二姑娘遮掩一二,哪里能当场圆谎,连忙递了眼色给自家祖父求救。
而北静王爷撇开了头,原是不想理会这个拖后腿的孙子,但架不住想这不成器的是自己唯一的孙子、是北静王府唯一的继承人,又不得不把头转正。
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顿时也明白了今日圣上请自个进宫的用意。
只见北静王爷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朝圣上娓娓道来:“陛下,老臣曾授圣恩在内务府办事,与钱来来也有往来。还记得有一次一宫女冒失,冲撞了老臣,钱来来便当场主张将其撵去烧火房,老臣后知是干亲关系便劝了他,一句‘他非任人唯亲’堵得老臣无话可说。如今一对上,这宫女只怕是便是这次谋逆者。”
“北静王爷,是您说与了水溶,水溶再告知贾王氏的?”皇太孙连忙发问。
北静王爷沉默了一下,便答:“殿下,是老臣曾与钦天监贾敬说起这事,想必贾王氏也是从这来的吧。”
“照你这么说,你们这些不在宫里都知道这事,反倒宫里瞒在鼓里。”圣上冷笑了一声,喊道:“安心!”
安公公立马应了声:“奴婢在。”
“这宫里太监、宫女都称你做老祖宗,怎么?你这个当老祖宗的,也不晓得这事?”圣上嘴上说的是问安心,却令底下的人直冒冷汗。
“万岁爷,奴婢这声老祖宗喊得虚,不过是仗着服侍万岁爷几载,他们敬着爱着万岁爷,连带也就给了奴婢几分薄面。”安公公也说得谦卑,又道:“这宫里太监都没子孙的命,自然也就爱认个女儿、儿子的,明面知晓的很多,暗地的更多。奴婢也不敢打包票都知晓呀,求万岁爷体察。”
“这宫女敢受指使来刺杀朕,不管与钱来来有没有关系,与你也脱不得干系。”圣上虽是让安公公背了锅,但也没打算当众惩罚,便道:“你手底下的人,从今起给朕好好管好,朕可不是猫,有九条命给你们杀。”
安公公连忙跪地求饶:“奴婢自是不敢谋算万岁爷的命,要有一点心思,那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罢了,这事朕也不多深挖。”圣上摆了摆手,命北静王爷孙回了原位,又道:“贾王氏,既然钱来来没了,你可还有人证物证?”
没成想唯一有线索的人突然没了,王夫人不得不多想,眼神不自觉地望向亲王,见他暗暗松了口气,便更加认定钱来来是亲王所加害。
虽说断了最重要的线索,但她还是信心十足,回话道:“回陛下,臣妇还有要说的。不过,臣妇先恳请陛下允许,否则臣妇不敢妄言。”
“说!”圣上此际也有些疲倦,话也简单明了。
王夫人跪恩后,道:“恳请陛下唤人寻来三样,一为京城户籍簿其中一本,二为御前花名册一本,三为安公公任意挑选一太监或宫女到此。”
“你又在玩什么花样?”亲王察觉到王夫人怒视的双眼,自然不想圣上的思路被这妇人所误导。
王夫人垂头冷道:“陛下许了,等会王爷也就知晓了。”
“你……”亲王粗鲁地用手指着王夫人,被旁边的将军拦了下来,悄声道:“一个女人,玩不出什么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