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最近有家公司联系我，挺有名气的，有个部门专门招揽探店博主。前段时间我小火了一把，他们联系了我。其实，以前也有一些公司联系我，这个是最好的了。”

张添情绪低沉，有气无力。按理说这也算是好事，可在她的脸上丝毫喜悦都没有，愁容满面还差不多。

“这是好事，看你怎么不高兴呢？”朱颜不知道甜甜在想什么。

“探店是兴趣，兴趣变成工作就有了压力，渐渐的也会变成讨厌的事。我探店有自己的规则和目标，加入公司就得按照他们的要求来了。”

无主的游魂虽然无依无靠，好歹自由自在，随心所欲。有主的奴才再能耐也得点头哈腰带陪笑。这个副业是她获得自由的方式，变成了主业……或许离找下一份工作也就不远了。

“我明白，但你目前有别的打算吗？”

朱颜的意思是失去这个机会，后面也不可能有更好的选择了。她知道其实甜甜已经做好了决定，不然她不会这样说，只是心有不甘罢了。

“你懂我。我也得学会为五斗米折腰。”张添不由得望向那扇窗。

小小的窗框住了天空的大小，即便如此它依旧有着无限的魅力，吸引着他们追逐哪怕一点点的能望得到的自由。

“试试吧，也许不是坏事。很多事，只有去做了才有无限可能。恐惧、担忧不过是一时的庸人自扰。”朱颜安慰着。

“是啊，我也是被你的变则通说通透了。既然我有这样的优势，也是一种生计。以前常说要多赚人民币，却遮遮掩掩、瞻前顾后不肯大步向前。只不过没到豁出去的那一天，我的后盾太多，给自己留的余地也多。”

张添越说越起劲，开始滔滔不绝。“我的父母是老师，我是独生女，从一出生我就没什么太大的烦恼。我随心所欲又固执己见的决定我自己的人生，现在才发现，当初反抗的那些忠言逆耳、为我好，并不是我人生中引以为豪的胜利。”

模糊的窗依稀透着月光，朦朦胧胧的一片。周围的黑暗没有吞噬微弱的月光，月光也没有驱赶四周的黑暗。夜与月融合在一起，矛盾又无解，天亮后，它们曾经的相依相伴又相互折磨成了记忆。反反复复，人生亦如此，一切的彷徨、悲伤都在等待下一个天亮。

“以前自鸣得意的，现在都变成了嘲笑。但我还在挣扎，在呐喊。难道人生是被一份工作定义的吗？工作的好，薪资高就是好的人生。工作不稳定，待遇低就是糟糕的人生。人在进入社会后就被贴上了价签，一旦摆上货架很难再挪动自己的位置。我不服！可我……已经默许了这样的人生。斗不过，便接受吧。”

原来，她也是有烦恼的。快乐是她对她的定义，那样的家世，她就算不工作也衣食无忧。但人逃不过最初想像天斗一斗的雄心壮志，谁是天生就甘愿俯首称臣的呢。

这是天意吗？还是社会早已定下的规则？如果是人为，总有老旧的一天，会有人发现它，打破它，然后订立新的规则吗？那么这套规则是第几次升级呢？如果没有这个规则，人类会怎样？我们又能改变什么，做到如何？

“生活，就像余华的《活着》。我们计较太多反而庸人自扰，当机会来了就牢牢抓住，哪怕漂来的是一棵草，没有机会那便漂着，也不过证明是普通的人生而已，那就承认自己普通吧。”

朱颜不知道这话是在说给甜甜，还是说给自己的。她们一起望着唯一的窗，感受着同一轮月的微光，她们都在等待明天的太阳。

“你说的对，何必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杞人忧天。凡是好坏参半，能否胜天半子，赌一赌吧，至少我拥有一次机会。”

“你说的那家公司叫什么？”朱颜想替甜甜把把关。

“天鸿集团，我查了，这家集团旗下有很多公司，其中就有网红还有短视频、网剧等，简直什么火它就加什么项目。”

“我听说过，这家公司不错，你真的拿与天下棋的入场券了。”

“什么下不下棋的，也就是说说。现在的我只想搞钱，为自己的后半辈子努力。”

张添经过这段时间似乎变了不少，收了心，稳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