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子伸尾抬起莫承厌无力仰头的下颌,吐出蛇信子去舔舐莫承厌脸上的血。
他额前碎发浸了血,和着汗水糊在脸颊上,气息破碎又急促,模糊的视线却还放在远处瘫软在地颤抖不已的温若卓身上。
云寻筝扫了他一眼,用同样的办法将莫承厌体内的魔气给吸收干净。
身后的衣物摩擦声响起,云寻筝侧目一瞧,余光中,温若卓正用尽所剩不多的力气撑起身,浑身衣物汗涔涔,连撑地的手臂也颤个不停。
很好。
云寻筝冷冷地转回眸子,眼里没有任何笑意地对莫承厌轻声道:“难成气候的家伙,单靠你根本不成事,眼里除了温若卓其他的都顾不上。”
像是听到了所在意的字眼,莫承厌缓慢地转动眼球,视线一点点爬上云寻筝的脸。
——恍惚间,好似白绫覆目,一眨眼,又成了面前无悲无喜的翠衣女子。
那人伸出手,指尖带有冰冷的触感,捏住了他的脸颊,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压迫感。玉京子托着尾尖,将莫承厌往前送了几分,好让云寻筝捏得紧一些。
莫承厌的头被迫抬得更高了点,目光与她对视,呼吸变得更加急促,他瞧着那人的嘴唇一张一合道:“其实你不用那么抗拒去浮黎御剑。”
“云寻筝也是我的眼。”
耳朵轰的一声,忽然什么也听不到了。
那人如罗刹般,掐着他的脸颊轻轻晃了晃他的脑袋,让他能回神一些,好听她继续道:“——好好享受最后几个月的时光吧,傀种将成,你且耐心等待。”
指尖探进去的细微丝线终于潜进了莫承厌的脑海,轻轻一搅。
云寻筝笑了。
这次她没再低下声音做掩藏,语调里甚至有掩不住的轻笑:“这脑袋真扛造,吃过失忆散……”她停顿了一下,眼带戏谑地回头看了温若卓一眼,“还吃了那玩意,看来他经常忘事吧。”
……吃了什么?
莫承厌感觉自己突然听不懂话。
另一头传来更重的摩挲声,云寻筝笑了一声,好似安慰那人道:“别急,他什么也不会记得。”
脸颊处传来更大的力度,莫承厌下意识望向云寻筝看过来的眼。
冷冽的冰山下,寂灭的金光犹自闪烁。
——你只是失了力气,晕了过去,安静地睡了一觉。
并忘了自走进这间屋子至醒前所发生的一切。
温若卓从没有引来过魔气,包括之前的马车相遇,你安慰他,只是因为你不忍心见他生气,但他依旧对你恶语相向,而你也早已习惯。
这一次,是云寻筝救了你。
你感激她。
且再也不会因温若卓任何的只言片语和行为而离开云寻筝。
莫承厌瞳孔里显现出一片茫然,像是沉入了幻境深渊,被云寻筝的目光锁住了神识。
云寻筝轻柔道:“我是你的道侣。”
声音虽低,却控制得恰到好处,一丝不漏地传进了温若卓的耳里。当着温若卓的面,莫承厌点了点头。
云寻筝:“你刚才那番为了安慰他而说出的话,也是假的,对吧?”
在温若卓再次撑不住千斤顶的重压,摔到地上的时候,莫承厌依旧点了点头,只呆呆地看着云寻筝,模样异常乖顺。
云寻筝的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好似非常满意。
她轻轻拍了拍莫承厌的脸颊:“睡吧。”
早已舔舐完莫承厌脸上血迹的玉京子也感到了饱腹般的满足,缓缓放下了已经陷入沉睡昏迷不醒的莫承厌,变回了幼小形态,迅速缩到云寻筝的袖中。
禁言术解,千斤顶灭。
骤然间被泄了尽的身体犹如疲惫灌顶,浑身酸麻痛楚。温若卓闷哼了一声,好似没察觉,只是迅速奔向歪头靠墙的莫承厌,与站立的云寻筝擦肩而过,扬起她那抹绿色发带,垂直肩前。
温若卓摸了摸莫承厌的脉搏,探了探他的鼻息,用袖角擦去了莫承厌脸上的蛇涎水,而后阴郁森寒地看向云寻筝。
云寻筝冷漠地望着他们,居高临下,嘴角虽扬,金色眼中却无悲无喜,又带有一丝天地不仁般的轻蔑。
实力悬殊,天壤之别。
好似脱离红尘世俗锁缚,孤身行于三界缝隙。
犹如天。
所以即使身为首席,依旧可以轻易戏弄。
早没了魔气纷扰,温若卓思绪清晰分明。再怎么没脑子他也能察觉到方才莫承厌的举止不对劲,像是被人下了咒,成了提线傀儡。
“全是假的!”温若卓自知此刻没有灵力,做不出什么有用的反抗,但他又不想咽下这口气,像是想证明着什么,兀自凌厉道,“他不是你的道侣,他说的那番话也是实情,全是你在操控他!”
刍狗的祈愿可以不听,草芥的发言也无需在意。云寻筝好整以暇地看着温若卓的反应,轻笑了一声,没否认。
如此轻蔑示人的举动,令温若卓意识到一个过于浅显的事实——
她是故意让自己看到的。
……为什么?
云寻筝不会回答他,只是笑着迎上温若卓的目光,霎时间,耳畔只余时辰流逝的声响。
——少插手他俩的事。
以及,在云寻筝事成之前,你永远不会做出伤害云寻筝的举动。
脑袋一片刺痛,有阵法深入骨髓。温若卓闷哼一声,咬牙忍着,只剩猩红泛血的眼狠狠盯着云寻筝,像是想把她这模样深深记在脑海里。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