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看?”陆汀白见端兆年彷愣着,解释道:“对于今晚的行刺。”
权少书抢先答话,他说:“这不是很明显了,所有瞄头都直指太后和曹刿。”
端兆年用着一种隔岸观火的口吻说:“恐怕没那么简单,曹刿谋反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只是他恐怕是被指刀杀人,而伍太后就要另当别论了。此次刺杀,只怕她醉翁之意不在酒。自皇上登基以来,处处受制于太后,明面上皇上羽翼日渐丰盈,很多事可以自己做主,可那只是太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因为她要震动某些人。她一向主张'无为而治',便是明明白白告诉所有朝臣,忠诚她的人,只要不犯大错,她会保证他们的现有的地位,所以她才有了一批效忠她的人,才可以对朝堂政事指手画脚,这也注定了她不能轻易动弹某些人,这是她的优势也是她的劣势。而她至始至终都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她需要固势,为她用者则留之,不为其用必除之,所以她须得倚靠某个人来替她铲除一些弃棋,无疑皇上便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无形中,皇上已成为她的一把利剑。”
凉风畅意的残夜,端兆年眼底起了氤氲,她顿觉身体烫热郁闷,喉咙也变得干涸而嘶哑,她随手拉低了束得规整的衣领,火红的光亮映出她右脖颈处的黑痣,一滴湿热的薄汗顺着滑落进衣襟,湿透了衣服的一角。
见端兆年此状,陆汀白有了几分的呆滞,若有所思地移开了目光,不再正眼瞧她,只放了个耳朵继续听着她说道:“伍太后花了这么些年的光景打拓出了如此称手的武器,可见不会轻易毁掉的。若依我拙见,太后根本就没想过要杀皇上,她是要借皇上之势搅浑这大唐江山,水浊则势必起,人一旦有了弱点,便是可忠亦可奸,到头来拼的是一颗良心,可这世间有良心的人,又有几人?大瓢一舀,良心四溅。”
陆汀白接过话,“也就是说,太后此次参与其中,意不在皇上,而旨在敲山震虎。”
权少书登时感到云在青天他在飘,不知所云。
“很奇怪,你们说出口的每个字我都认识,可连在一块,我就什么也听不懂了,”权少书双腿交叉着,手托着下巴,他说:“你们能不能说话别一套一套的,直接告诉我结论,所以太后究竟是要震动谁?”
在场的三人均齐齐望着权少书半晌,见权少书一副不大聪明的样子,心照不宣地□□了头。
陆汀白说:“世家,曹刿还有我。此事想想还是挺细思极恐的,太后这招走的实在够狠!”
陆汀白一点也没说错,整件事在多方人马的介入下已超出端兆年的预知,思之越恐,只怕最后都不好收场了。
若非陆汀白提前做了打算,只怕今夜这场战后,他们都要如履薄冰了。
梁时沅本就不受皇上待见,若是擅离职守外加吃了今夜败战,那么定泉骑兵势必要经历一次大换血了。
陆汀白也进退维艰。
此次出郊边防诸事同时由羽林卫和神策军督管,而左羽林卫还有后勤辎重要务,虽王辉更主要的是负责后勤辎重的事务,陆汀白偏向边防这一块,但是一旦巡防或后勤一方面出了差错,身为羽林卫的将军的他也是难逃干系的。
今夜陆汀白失察,未能第一时间发现酒里有问题,导致朝臣和将士们中了迷药。所幸他一向谨慎,早先同羽林卫各支队通过气并在猎场提前布了些暗算,又加之得了权竹笙的协助,拖住了曹刿,及时请到了援兵,陆汀白因此机妙地化解了自己的危机。
所以即便后面皇上真要论罪他,他最多只是落个失察之罪,罚些俸禄或者禁足数月便了了,主要责任还是在于王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