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裴延此时心里打着颤,没想到还是被卷了进去。李正让人将供词递到他手上,他看得快,马上撩起袍子跪地上磕头,“皇上明察,工部从来只办御前交代下来的事,岂敢干出这等背离圣意的混账恶事,都是吃着皇粮在汴黎走动的,莫说贼心了,便是贼胆都不曾有过!”
李正坐在龙椅盯着盛裴延的发顶,久久未开口,他摸不懂太后的心思,在他们之间,盛家一直偏向于太后那边,他不明白为何太后要把盛家卷入这起案件中,稍微用脑一想,都知道于她并无好处。
所以,太后到底图什么?又或者藏着其他的打算?
殿内所有人都静默无声,衬得气氛都凝重了些,李正悬着心,拿捏不定,最后只能看向钟元期。
钟元期接住了李正的目光,转向盛裴延那面,“挨着工部,那问题自然就出在工部身上了,但却足以证明盛尚书是清白的。工部一旦出了纰漏,所有人都会堂而皇之将问题归咎到盛尚书身上,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也给了他人做文章的机会。若是我,我真要做点什么时,那我第一个考虑的,便是将工部撇清干系,所谓的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这都是百中之一的才有的一例,风险过大,站不住脚。”
他给各大臣留足了时间,引导他们往自己的意思走,他继续道:“皇上若是遭遇不测,于盛尚书而言并无半点好处,皇上膝下的两个皇子尚且年幼,倘若即位,盛尚书也挨不到任何,反而还要担心新帝会否做出其他意料之外的举动,如此伤敌八百,自损三千的行为,只能平白无故给自己添了堵。与其说是盛尚书的手笔,不如说是工部出了吃里扒外的小人,还来得更有说服力。”
盛裴延也是识趣,话接的圆溜,他说:“是了,早前工部丢了图纸,都是陈年旧纸,当时臣见丢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便没怎么上心,如今仔细想来,布林围场的那张定是裹挟在其中了!”
李正明白钟元期的用心,如此一来,他算是拿捏住盛裴延了,他欣然接受道:“既然如此,这案子就到此为止了,各位大臣如果没有其他要议的,便散了吧。”
案子结了,大家也都松了口气,谁能想到一个行刺案,牵扯出那么多关系,连远离朝廷的朔北也掺和了进来。
当真是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就牵动了整个朝局。李正觉得,他是迷糊着入了局,看不全全貌,可他又觉得庆幸,庆幸有钟元期帮他稳住局面。
然,他不知道的是,钟元期在这场刺杀案里,也扮演了一个角色,他也是角逐者之一。
雪下得密,很快掩埋了汴黎的大小街道。端兆年下了差,走在路上,见树不是树,连民宅的檐上都盖着厚厚的一层雪,四周都是白皑皑的一片。
端兆年走得慢,一阵寒风吹过,她被提溜上了马背。
惊扰之下必出重拳。陆汀白坐在端兆年对面,拿着冰块敷着被打肿的半边脸,忿忿道:“你这是借机报复?出手这么重,往死里打,你是想让我提前见我那未曾蒙面的爷爷?”
“大街上拐卖良家人,”端兆年眼里含煞,说:“打死都不为过,就你现在这点伤,也不过是皮毛而已。”
“看吧,”陆汀白说:“这才是真正的你,估计连做梦都在想着我弄死我吧,今日打了我,心里边愉悦吧,兴许睡个觉都是美的。不过这样也好,总归也是惦记,证明你心里有我呢。”
端兆年藏在下边的脚报复性地踹了陆汀白一脚,不快道:“陆将军是猪油蒙心了吧,怎么连说出口的话都能煸出荤油来,有病吧!”
陆汀白被呛得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此时正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