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探听魔道动向一事可有可无,毕竟四处动荡又不是与他们无关,能引起他们留意的必然不是寻常灾难。
但这时白品轩得把事情说得很严重,不然怎么突出他的重要性。
“眼下天灾人祸接连不断,也不知道魔道那边的人祸还会不会再次出现,”他长叹一声,“万一他们发现把麻烦引到这边就能行,那该怎么办?”
这话说得像是魔道神出鬼没,无所不能。
丁鸿方有些迟疑:“没这闲工夫吧?”
在他看来,魔道还没这么神通广大。
白品轩只是问:“谁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只要他没把话说死,那就会引人猜想。
可今天却有意想不到的事发生。
“我知道,”司马突然开口,“前些日子东边水域有些异常,眼下估计波涛朝着魔道那一带过去,大概已经流过东南方的村镇。”
独孤补充:“他们之前无所事事,现在看来总算也要吃点苦头。”
这两个平时不在医馆,但隔几天就会过来说明情况。
结果今天一来就砸了白品轩的场子。
白品轩有些尴尬,只能勉强开口:“还是别以常人角度来思考……”
“洪水滔天难道他们不会死?”独孤十分疑惑。
这话问得白品轩霎时顿住,周身气息一凝。
这明显就是想动手了。
陆潮生看出端倪,赶紧补充:“洪水难道不会来医馆这边?”
“我研究过这边的地形,东边水域的水无法流过来……”
司马认真说起来,独孤也完全忘记之前的话,跟着分析讲解。
原本还在纠结魔道的事,这时就变成分析水灾。
那边几个人在研究水流范围,这边的白品轩则赶紧走向角落。
角落里的戴子溪见他走过来,不禁笑道:“这么急啊……”
这么焦急地走过来,可不是面具人的作风。
白品轩布下阵法,象征性地说:“听说魔道那边要快遭水灾。”
“挺好的,又不是不遭水灾就不会死。”戴子溪完全无所谓。
“这里先死的反正是你。”白品轩说出真相。
戴子溪笑起来:“又不是你不会死。”
眼下灾害连连,各地有各种祸乱,但到她眼里反而像小事一桩。
双方都知道戴子溪命不久矣,可她的表现令白品轩有些疑惑。
“你笑什么?”
“我只是突然想通一件事。”
戴子溪见他发出疑问,貌似有点开心。
“之前我跟你说功法可以抵挡天灾,这是没错的,”她伸手指向白品轩,“有问题的是你的用法。”
戴子溪话音一停,白品轩就眉头一皱。
他的用法是夺取他人功法来保命,谁知导致自己离死更近。
——确实有问题。
“正确用法是什么?”白品轩难得地虚心请教,这差不多是他的极限。
戴子溪没有直说:“反正不是你那么用,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她像是知道什么,又像是在故弄玄虚。
“不能集中于一人身上是么?”白品轩留意到一个词。
他想起陆潮生的话,一人之力在天地之力面前微不足道。
——因此人数还得再多一点。
“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戴子溪摇摇头,貌似在感叹什么,“我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但我知道你是错的。”
“错在哪里?”
在白品轩看来,戴子溪越说越迷糊。
“你站在木柴堆上,自以为站得高看得远就是天下第一。而我在下面放火,你只不过是是站得高,烧得快,”戴子溪说出最终结论,“今天死的是我,改天死的就是你。”
说完她就两手划圈,在周身布下一个阵法。
——这是修道界人尽皆知的自尽阵法。
白品轩一惊,戴子溪周身阵法就已开启。
这个阵法没有那些眼花缭乱的光彩,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在那寂静之中突然冒出半句话:“没想到你居然……”
自尽阵法的寂静可以打破其他一切阵法的屏障,毕竟死者为大。
没人能从自尽阵法中逃离,也没人能忽略自尽阵法中的事。
于是所有人都听到戴子溪的那句话。
由于之前有白品轩的阵法隔音,旁人都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这时突然出现那句话就显得格外突兀。
——而且话还没说完,居然什么啊?
远处的染宁心领神会地冲过来大喊:“怎么突然就死了?!”
这一嗓子出来,众人才发现阵法里的戴子溪已化为灰烬。
虽然他们是敌对关系,但这事也太过突然。
白品轩过去说几句话,戴子溪人就没了。
——这都什么事啊?
“她……是自尽。”白品轩一言难尽,像是要解释什么。
染宁大声喊道:“你跟她说什么了?她还欠我东西没还!”
“好了好了,冷静点。”吕灵安上前安抚,抓住染宁不让她动手。
“我看你们两个就是一伙的,联合起来藏我东西,”染宁又喊一嗓子,“也不知道刚才是在说什么悄悄话!”
吕灵安说:“不用这么大声。”
结果染宁声音变得更大:“没想到你这么阴险狡诈,用她的命来换东西!”
染宁前一句还听得人迷迷糊糊,后一句就很明确。
白品轩意识到事情会按照她的话发展下去,于是马上反咬一口。
“你跟陆潮生说话不也布阵隔音,难道还有什么秘密?”
染宁说:“难道你还要听我说你的坏话?”
“你没说他坏话,别再说了。”陆潮生突然劝架。
染宁貌似有点不满:“难道我还会说他的好话?”
“你说他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陆潮生编得匪夷所思。
“那他还是继续温润如玉吧,”染宁顺势说,“好歹不会动手要命。”
单纯围观的许万祥迷惑地问:“那个人不是自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