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下意识一顿,苏念抿了抿唇,干脆直接停住了。
江亦还在惯性下往前走,见旁边突然空了,愣了一下,转过头去。
苏念站在原地,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好像多了些探究的意味,嘴角又要笑不笑的,江亦一时拿不准他在想什么,一偏头向前示意了一下,好像很随意的样子,“走啊。”
苏念:“你还是放不下他们。”
江亦:“……”
他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谁,谁们?”
“我怎么知道?”苏念弯了下眼,“你是只不放心周清越,肖亚菲……还是在担心袁斯和他的穹顶,还有背后的那些穹顶玩家?”
“唔,”江亦其实没想到苏念会问他这个,他认真思考了一下,却先问道:“我的想法会改变咱们接下来的行动吗?”
苏念不置可否地看着他。
除了笑起来的时候,苏念的目光总是很平淡的,给人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江亦好像已经读懂了答案。
江亦反而松了口气,他本来也不愿意苏念为了他妥协。
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是江亦知道,苏念是一个目标明确行动力很强的人,只要找到最简单的解决路径,他很少会去管那些旁枝末节,从来都是直截了当直取要害,甚至不惜牺牲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当然,只是对他来说的无关紧要。
如果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游戏,江亦大不了拉下脸面认真和他掰扯一下,也许苏念愿意陪他一起想想办法。但是自从知道了他和许宁舟筹划的事情,知道他们下一场就要传送到那个有着永久关闭峰麟世界的“关键”的游戏,江亦就开不了口。
即便他们出不了这个惩罚游戏,等时候到了,许宁舟手里那张特殊组队卡也会把他们强行传送走,就算那场游戏后他们真的又回到了这里,只要关键已经到手,一切都无所谓了。
但是现在,在下一场游戏之前,容不得任何差错。
穹顶的玩家太多了,他们曾经对穹顶的期望也抬得太高,如今民心浮动,骤然倾覆,汹涌程度或许不亚于古代的一场起义暴动,只凭袁斯和徐行解决不了。之后,也许会推举几任新的管理者,但是也不会长久。最终的归宿总是一样的,穹顶解散,穹顶玩家涌入末日之城纷纷独立,从过去亲密无间的战友变成对手,竞争者瞬间多了数倍,末日之城的玩家将进入无止境地疯狂猎“魂”再清零重开的循环中……
末日之城最后一点宁静的可能性也要消失了,这不是周清越想看到的,所以他留下了,准备用最后的时间想想办法做点什么,即便他们都知道是无济于事。
这同样也不是江亦想看到的,但是他必须要做出取舍。
“刚刚是想得有点多了,”江亦无所谓地笑了一下,“如果现在去插手穹顶的事情,也不知道会出什么变故,那个副本开启之前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穹顶那儿……毕竟还有周清越和肖亚菲,再坏也坏不到哪去。”
苏念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看吧,有些事情只要知道了就是很麻烦,就好像直接把沉甸甸的道德和责任压给了他,内心真正的想法就总要在这庞大的“应该做的事”面前被迫放下,用一句轻飘飘的口是心非的话把它掩盖过去。
而且这个人竟然还在为自己开脱,苏念无奈之余又有些好笑。
“你说得全对。”
江亦已经走到了下边的沥青马路,苏念还站在高一些的马路牙子上,微微俯视着他,末日之城没有太阳,但他的眸子里好像永远盛了些光,此时莫名让江亦感觉出了一点好整以暇地揶揄感。
“我也不想节外生枝啊,我也想快点出去……唔,最好比许宁舟‘救’咱们要快。”苏念耸耸肩,从马路牙子上跳下来,“但是穹顶一周前突然改变猎‘魂’速度的行为很有问题,你不觉得袁斯他们或许知道点什么吗?或许回穹顶,会更容易找到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