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月别艰难地开口,“你是女子?”
俞沉眠动了动唇瓣,想安慰她几句,可事实如此,她再多说还能挽回什么?
罗月别哭出了声,哽咽道:“原来那日戏台下你说的是真的,我喜欢你,信任你,你却骗了我!”
俞沉眠来不及细想她口中戏台所说,上前一步劝她,“罗姑娘,对不起,伤害你并不是我的本意,我……”
“不是本意吗?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像看笑话一样旁观,如果今天我没来,你是不是会一直瞒着我?”
罗月别第一次失态,满眼泪光,整个脑子充斥着她是女子的事实。
“并不是,我只是不忍告诉你,总有一天我会说的。” 俞沉眠眼里满是诚挚,希望她能原谅自己。
罗月别止不住泪,看着她摇头,喊道:“我宁愿从没见过你。”
说完这句话她便跑开了。
俞沉眠心下一慌,赶忙追出去。
追到门口,街上松松散散的人影,却不见罗月别。
俞沉眠四下张望,一时不知该往哪边走。
“俞姑娘,让她静静吧。” 颜春跟着出来。
俞沉眠沉默片刻,才道:“确实是我的错,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和她过多接触。”
语气极近自责懊悔。
“人本就预料不到后来的事,罗姑娘与你相遇是缘分,下次见面再好好解释,罗姑娘是明事理的人。” 颜春安慰道。
俞沉眠心里是无尽的痛苦,突然想起刚刚罗月别说起的戏台之事。
“你怎么不说是那女子太俊俏了,扮男扮女都俊俏……”
这是昔日她说的话,罗月别还记得。
俞沉眠的脸扮成男的俊俏,若打扮成女人,也好看,这便更容易混淆视听了。
俞沉眠突然说:“我扮男人这么不成功吗?”
疑惑不解的神情还有些可爱,颜春立马笑出声:“很成功,只是我见的人多,不管是女扮男装还是男扮女装,所以都能看出来,但是除了我应该就没什么人了。”
“不过……” 颜春仔细打量她的脸,“你这张脸很能迷惑人,应该说你的气质掩盖了一些,再柔弱无力些恐怕能一眼看出来。”
俞沉眠放下心,她的姐姐俞未青与她长得一样,可是性情温婉,俞沉眠想想,若是姐姐扮成男人,定是破绽百出。
俞沉眠与颜春分开,回了雅安阁。
脑子里是一团浆糊,颜春一眼能看出来,那么章复池最初也知道了!
她自以为隐瞒得很好,同时也是被他们欺骗了,这是她的报应。
章复池喜欢她?
俞沉眠撑着下巴,心乱如麻,那次狱中章复池主动帮他,叫人去写信,带她看萤火虫……原来一切都有了迹象。
那么她自己的心呢?她也喜欢他?
颜春主动将伤口扒开,说清事实,是不想让他们错过。
可是她为了姐姐而来,姐姐的事一朝没有解决,她就不能心安。
中苏城如此大,竟再没遇见过认识姐姐的人了,难道只能苦等罗时安吗?
俞沉眠左思右想,回了趟家。
与林氏说了些体己话,林氏想问俞未青的事,又怕俞沉眠太过焦虑,便只聊了生活琐事。
俞沉眠尽量不提俞未青,连书锦斋的人都只字未提,陪林氏吃完饭,在家睡了一晚。
第二天,俞沉眠千愁百绪,想着做点事分散注意力,便去了中街那边写信。
忙忙碌碌写了十几封信后,突然一个人气势汹汹冲过来。
“俞沉眠,你还有心情在这儿写信?”
一道嚣张的声音响起,顿时吓得大家纷纷向后撤,几乎围成一个圈。
俞沉眠只觉得声音耳熟,一时又想不出在哪儿听过,但是这个声音的主人在她的记忆中是十分恶心可恶的。
俞沉眠皱眉抬起眼眸,这才看清了她。
一身侍婢衣着,扎着简单的发髻,面貌狰狞,死死瞪着俞沉眠。
孜然打听清楚俞沉眠的情况,便找到这个位置,存心让她的生意做不下去。
俞沉眠毕竟摆摊时日不短,积累不少顾客,大多都是信任她的。
眼下交头接耳交流着,并不过分打压俞沉眠。
孜然便装模作样哭了起来,委屈道:“俞沉眠前些日子欺辱了我,大庭广众之下让我丢了面子,不仅如此,还推我落水,以此了事,大家不要相信她,她就是个道貌岸然的骗子!”
说完还拿一块帕子抹着眼泪,当真是受了委屈的模样。
大家闻言便转了脸色,纷纷议论起来。
俞沉眠脸色微冷,将笔搁下,道:“这位姑娘,做人说话都要讲道理,你说我欺辱了你,我是如何欺辱你的?在哪里欺辱你的?”
孜然冷哼一声,理直气壮道:“自然是在桥廊,你……你想夺我清白,推我入水,你还想抵赖吗?”
俞沉眠唇角微勾,更显几丝嘲讽讥诮,道:“大家都知道桥廊是什么地方,我怎会在桥廊做此等诛九族的事,还有你,不要以为大庭广众之下便能信口雌黄,当心我告到官府,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桥廊在城里是个神圣的存在,凭俞沉眠这个无身份的人是进不去的,这就给了她一个好理由。
孜然特意过来,怎会善罢甘休。
她上前一步,眼里闪过恶意,讥讽道:“你与凤鸣楼的颜春做了什么龌龊事,你们心知肚明!我奉劝你,最好给我安分守己,否则我家小姐饶不了你!”
颜春的名字一出,大家都窃窃私语,连音量都提高了,均在猜测发生了什么事。
俞沉眠怎么会和颜春有关系。
孜然得意地对俞沉眠一笑,转身便要离开。
不料刚转身,便撞上一个高大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