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太清拉着杜明渊的袖子,对着杜明渊哭诉广源县的百姓们多么可怜。如果修了路,老百姓必然感念杜大人的恩德。又说两个人怎么怎么有交情,许太清的表姨的丈夫的二大爷,是杜明渊的发小。请杜明渊一定要念旧,帮帮自己。反正说来说去,都是为了要钱。
杜明渊是个老油条,知道修路是件好事,但是府城的银子只有这么多。都拿去修路了,还怎么犒劳自己。自己的政务这么辛苦,一点都不拿,自己都心疼自己啊。于是屡屡推诿。
许太清见求情没有用,又开始威胁。直言回京城就向皇帝和祖父告状。
这下杜明渊怕了。
此时杜明渊的师父袁若望和首辅徐闻道之间的斗争日益激烈。而许太清的祖父许太师,是独立于徐袁两人之外的第三方势力。许太师是三代帝师,虽然已经致仕,但是在朝中仍然威望甚高,是徐袁两方都在拉拢的对象。杜明渊真怕许太清回去了到处告状,影响到了师父。
最后,杜明渊实在是经不起许太清的磋磨了,决定今年少贪一点,给许太清拨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银子。
许太清有了银子,立刻组织人手勘探路线,造桥修路。
这件事一下子就在南平县、安平县和广源县三个县城里炸开了锅。
安平县的县令也是个猛人。带着县里的秀才举人,写文章大骂许太清劳民伤财。又跑到杜明渊那里告状。
许太清一看,安平县骂人了,立马兴奋起来。骂人可是他的强项啊。于是也策动广源县的秀才们写文章骂回去。
两边的文人骂来骂去,骂战很快从几个县城传到了府城,最后变成了整个府城的“文坛盛举”。
不久之后,广源县的一片雄文横空出世。先是列举了广源县的修路开销,大部分是民间大户的捐款,并没有用到府城里的税款,也没有压榨普通小民。对参与修路的百姓也有付工钱。驳斥了安平县“劳民伤财”的说法。然后又大书这条商路对广源县、安阳府,甚至是对整个朝廷的好处。最后,大骂安平县县令目光短浅,形容猥琐。文章用词犀利,嬉笑怒骂间,骂了安平县县令二十几个“狗屁”,很是精彩。文章署名“薛时星”。
安平县县令也是两榜进士出身。看到这么一篇“粗鄙”的文章,勃然大怒,直呼了十几个“有辱斯文”。可是想要骂回去,又骂不了这么出彩,于是只能窝在县里生闷气。一口气憋在心里硬是透不出来。
安平县的气势,生生被这篇文章骂散了。
薛时星那段时间去县城,总有人来夸薛时星大义,文章也写的很好。但是面容上都带着一些揶揄的坏笑。
薛时星觉得莫名其妙。
直到好几个月以后,薛时星才看到那篇署名自己的文章,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许太清。
原来许太清最喜欢跟人吵架,越是能把人吵到说不出话来,越是兴奋。他学生时代,常常以此为乐。只是现在是朝廷命官了,做事情不能再那么轻浮。于是想了个损招,冒用了“薛时星”的名头。
薛时星被许太清气得牙根儿痒痒,但是又不能把许太清怎么样。两人后面再见面时,薛时星咬牙切齿,恨不得能把许太清给咬死。
但是薛时星咬牙切齿的样子,又让许太清觉得非常可爱。他认为自己捉弄到了薛时星,笑得更加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