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被愤怒冲昏头脑,程墨尘近乎是咬着牙说:“许如清,你真恶心。”
许如清抬起头,像是眨了下眼,而后迅速别过脸,说:“嗯,抱歉。”
程墨尘不想再看见许如清,他趴在课桌上,将脸埋进臂弯里。
没过两秒,烦闷的声音从程墨尘的座位上传出:“为什么给我牛奶?”
他想不明白,别人眼中的清冷冰山居然会偷偷摸摸干这种事。
许如清握紧牛奶盒,声音像平时一样平淡:“那天打扰到你睡觉了。”
程墨尘步步紧逼:“这和牛奶有什么关系?”
“向你道歉。”
程墨尘顿了顿,嘴角扬起一个压都压不住的弧度。
好吧,他很受用。
于是,程墨尘话锋一转,咂咂嘴道:“行吧,牛奶给我,勉强收下。”
说完,他从许如清手中抢回牛奶,放在他们约定俗成的老位置上。
接着,他又摸了摸桌子上的牛奶,荣获至宝般将牛奶拿起,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个弧度。
许如清这个人真的是,道个歉都冷冰冰的,还一点也不主动。得亏是自己误打误撞发现了,不然就许如清这冷淡性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主动说出来呢。
其实,小许如清还不像现在这样对谁都冷淡,鲜有情绪。那段时间的小许如清总是在哭。
父亲离世哭,母亲住院也哭。但是哭好像并不能解决问题,小许如清反而还被一个比自己矮一点的男孩凶了。结果男孩也一声不吭,丢下他跑了。
后来,有些小孩笑话小许如清没有父亲,没有人愿意和他玩。小许如清也会偷偷躲在被子里哭。
但渐渐地,他发现哭泣并没有用。他变得冷淡,不再愿意与人相处。
再后来,小孩们都长大了,也很少有人会再去议论别人的家庭。
小许如清不知道为什么没人和自己玩,但许如清知道。因此,他将冷淡保留下来,并借此筑起自己的城堡。
现在的许如清对谁都是淡淡的,心情好的时候就扯出一个微笑。他觉得这样挺好的,不需要区分接近者是善意还是恶意,冰冷的气场总能劝退大多数想要进入城堡的人。
但许如清清晰地知晓他不想这样对待程墨尘,对方曾在无助时递给他草莓蛋糕。可长久以来保持的清冷一时也难以改变。所以他低下了头,无声地表达自己的歉意。
挺管用的,对方似乎很吃这套。
收到道歉的程墨尘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他整个人被愉悦的气场包围,连带着聒噪的蝉鸣在他耳中都成为悦音。
可惜,这种愉悦的气场并没有维持多久,寒风再次将刚氤氲的一点热气吹散。
原以为这番通情达的举动会继续换回一堆牛奶。却不曾想,牛奶在许如清的桌子上堆积几天,然后没了。
许如清甚至连着几天都没有找过程墨尘。
不对啊,忽冷忽热不该是让对方欲罢不能吗?这怎么直接熄了火。
报复大业不容差池,程墨尘决定敲打敲打许如清。
课后,程墨尘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歪着脑袋看向许如清,幽幽地来了句:“饿~”
许如清收书的动作停滞一瞬,又重新将书籍整理好放在课桌上。
见许如清不为所动,程墨尘又来了句:“好饿~”
许如清背转过身,用力推了下推拉窗。推拉窗受到惊吓,发出“哐哐”两声。
刺耳的声音传入程墨尘耳中,他有些不太耐烦地蹙起眉,一字一顿道:“许如清,我说我饿了。”
许如清这才意识到程墨尘前几声都是对着他说的。他怔愣了瞬,下意识地取过书包。
程墨尘看着许如清拉开书包拉链,金属拉链发出清脆的悦耳声响,程墨尘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牛奶。
他的目光跟着牛奶挪啊挪,最终晃荡到他的桌上。
许如清还是懂他的意思啊,程墨尘觉得有趣极了。他似乎发现一个新的手段……
原以为经过这一次的相处,许如清之后会多看自己两眼。程墨尘没想到,许如清居然选择继续缩在那个冷清的小角落里,缄口不言。
除了每次跑完操回来又看到桌子上的牛奶外,两人之间似乎没有其他进展了。
两人犹如汇入汪洋的流水,偶尔短暂地交汇,但大多数时候都互不打扰。
程墨尘倒有在观察许如清的一举一动,诸如:英语课上,许如清从来不会开口读单词;大课间会往综合楼的方向走;中午放学会进小巷子里……
程墨尘时而用余光扫一眼许如清,时而又肆无忌惮地打探对方。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反正许如清从来不会对此有所回应。
渐渐地,程墨尘察觉到一丝丝的不对劲。明明说好的再靠近一点点,怎么变成了他单方面盯着许如清看啊。
程墨尘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像个变态,他认为不能再这样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