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顾逸找到正在煎药的明夏,拿出一只玲珑剔透的镯子,语气温和:“明夏,这是给你的,多亏了你来信告诉我小慈身体不好之事。”
明夏自然拒绝,摆手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这都是你应得的。”顾逸坚决将镯子交到她手中,想起孟西慈冷淡的模样,感慨道:“小慈现在长大了,也越来越有主见,连生病这种事都不告诉我,好在她身边有你。”
顾逸顿了一下,接着道:“以后小慈若出什么事,尽管告知于我。”
明夏重重点头。
她并不知晓孟西慈中蛊的事,得知孟西慈在去见孟向文时晕倒后,只当那些坏人又在撺掇老爷欺负小姐了,好在大少爷还站在小姐这边。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小姐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不告诉大少爷。
看来她以后要帮大少爷好好看着小姐才行,免得小姐哪天把自己憋死了。
太守府。
孟南欣没注意到孟向文还在,便在丫鬟的搀扶下风风火火地闯进了林如萱房间,还没进门便开始道:“母亲,你知不知道父亲竟然要把那批我定好的料子给孟西慈,父亲他是不是……”
“南欣!”林如萱喝止她的话,眼睛瞟向一边的孟向文,斥责道:“说了多少次,怎么还是这样鲁莽!”
孟向文沉声道:“我是不是什么?”
“父,父亲。”孟南欣这时才注意到房间里的孟向文,委屈地开口:“父亲,那料子可是我的。”
孟向文盯着她,语气又冷又硬,“什么你的我的,这府里哪样东西不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还有,那是你二姐,谁教你直呼长姐名字的?”
“我……”在孟向文阴沉沉的目光下,孟南欣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她不明白,为什么之前还厌恶孟西慈的父亲,怎么突然关心起孟西慈来了?
孟南欣地看向林如萱,怔然道:“母亲……”
林如萱蹙眉,谆谆教诲道:“南欣,我跟你说了多少次,要跟姐妹们好好相处,尤其是西慈,她才回家,你这个做妹妹的,让着她点怎么了。”
“可是……”孟南欣不甘心地还要说话,但瞥见一旁的孟向文后,只好委委屈屈地憋回肚子里。
这时,管家突然走了进来,在孟向文耳边低声说道:“大少爷回来了。”
孟向文本想出府,他不想管林如萱如何教育小孩,只要没烦到他跟前就行,听说顾逸来了,立马朝着大厅走去。
顾逸虽然没在孟向文名下,但他们之间有血缘关系在,且顾逸是他最满意的孩子,小小年纪便在乐京当上了不小的官。
即使他身为一方父母官,能跟他的大儿子打好关系,日后发生点什么他也不会不管他这位父亲。
孟向文来到大厅,面上堆起笑意,语气亲切:“小逸,怎么突然回来了?”
顾逸紧绷着一张脸,显得俊秀的脸庞有些阴沉,他抿着嘴唇,带着一股子倔强之色,眼神冷厉,透着强行压制下去的怒气。
在看到孟向文的那一刻,那些怒气又蹭蹭蹭冒了上来。
但面前是跟他有血缘关系的父亲,他还是忍着怒火道:“听闻小慈病重,刚好近日得闲,我就想来看看,等她病好了再走,父亲觉得怎么样?”
他说完,顿了一秒忽而笑了,“瞧我这记性,刚好叫错了,该唤您太守大人才是,毕竟我姓顾。”
孟向文脸上的笑容一滞,心下猛地一沉。
孟西慈小时候还在府中那段时间里,他与顾逸也曾父慈子孝过,自从孟西慈去了山中别苑,这种情况就很少再出现。
他这个大儿子是个性格温和,明辨是非的人,当初孟西慈去山中别苑之事,他虽然反对过,但在幼时孟西慈的桀骜不驯下,就没太过反对。
即使他们之间的父子情很浅,但他从未这样称呼过自己,这还是第一次!
还是用这种冷嘲热讽的语气!
孟向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是为孟西慈的事而来,痛心道:“西慈有不足之症的事也是我疏忽,可我已经请最好的大夫去给她调理身体了,你还在怪我没有早点接她回来吗?”
“不足之症?”顾逸面无表情道:“你请的大夫是这么说的吗?”
顾逸看着眼前的男人,只觉得陌生至极,像是被一团迷雾给糊住了面容,让他怎么也看不清。
若非眼前之人有意诓骗隐瞒,他又怎会在亲妹妹快及笄了,才得知人还在山中?
他之前不仅诓骗了自己已经把孟西慈接回来,竟然在孟西慈幼时就对其下蛊,还作出一副慈父的样子。
顾逸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可是孟西慈的亲生父亲,他怎么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如此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