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时分,姒沐垂着脑袋推门进来。
苏闻微微睁开眼扫他一眼,笑道:“奴以为六殿下不会回来了呢。”
姒沐板着个脸,把手里端着的餐盘重重往桌子一摞:“影子不在,我怕你自己喝不到白米粥,等本王下次来的时候,你再臭了。”
脸硬心软的模样,让苏闻都忍俊不禁:“六殿下这是盼着我死呢?”
姒沐气呼呼端着碗,坐在苏闻床前:“我就是瞎操心,就算把你喂饱了,也架不住你自己找死,且等几日看看,你是怎么把自己作死的。”
汤匙舀了满满一口白米粥,递到苏闻嘴边。
“六殿下盼我点好,不好吗?”苏闻咽下一大口粥,寡淡无味。
他已经吃了一个月的白米粥了,甚至都觉得自己身上的味道都一起跟着寡淡了,砸吧砸吧嘴,还是没觉察出咸味来。
只能自顾自认命,假装山珍海味只管填了五脏庙。
一口口粥被送进了苏闻的嘴里,姒沐还止不住嘟囔:“北晋那么大一块肥肉,你说送给萧云逆就送了。”
听见“肥肉”二字,苏闻不禁咽下口水。
勺子在白粥里搅了搅,舀了一口放在嘴边吹了吹:“哥哥眼看着肥肉飞走了,好好的交易说撕毁就撕毁了,哥哥只怕到时候扒了你的皮不可。”
苏闻不接他的话,想着人出去了一下午,问道:“所以,六殿下去送了布防图了?”
从苏闻嘴里听到“布防图”三个字,姒沐还是气不打一处来,汤勺往碗里一落,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送啦,我怕再送晚点,布防图就要送不出去,砸手里了。”
换一天安宁,算一天安宁。
多活一天的命,都是赚的。
姒沐想到此眸色都暗淡下来,如今大势都掌握在太子手上,哥哥为刀俎,苏闻便是砧板上的鱼肉。若是以朱武位硬拼也只能抵挡一时,偏偏苏闻又是执拗倔强的性子,不肯夹着尾巴逃走,那便是一丝胜算都无了。
苏闻瞧着他的模样,知道他又胡思乱想了,弯着唇角打趣道:“这一次六殿下还救吗?”
姒沐把手里的碗,重重地往矮几上一落:“不救,自己作的死,自己扛着,少牵累本王。”
孩子气的模样,引得苏闻捂嘴浅笑。
“笑什么笑!”姒沐情绪越发激动,指着苏闻道:“你当本王只是随意说……”
不等他说话,话音便戛然而止。
因为苏闻用仅能动的一只手,攀上了姒沐的脖颈,朱唇贴着他的耳垂亲昵说:“那奴应该更努力些才是。”
说罢,便顺着他耳根处落下一吻。
这一吻轻得如同羽毛轻轻搔,又像是落在心尖上的痒,浑身便跟着一起燥热了。
小妖精,又来这一套!
而他偏偏最受不了这一套,屡屡让“妖精”得了手,轻而易举就勾了魂儿去。
这就是他的蛊,早晚死在自己养的蛊虫上。
可是若是想到能和苏闻一起死,黄泉路上也能有个伴儿,好像也没有那么孤单了。
被点燃的姒沐,突然扣住他反吻回去,一吻变成了千千吻,越吻越热烈,像是一头饿了许久的狼,贪婪的舔舐自己的猎物。
死就死吧,大不了他陪着他死。
今朝有酒,便今朝醉吧!
衣衫褪去,苏闻的伤都已经结了痂,有的结痂甚至已经脱落,露出一层比之前皮肤更白的疤痕。
虽然这一个多月姒沐已经看过许多次了,还是颤着手轻轻抚过,如同心爱之物破碎后,又被他小心翼翼拼了起来。
“还疼吗?”
苏闻佯装吃痛,轻轻啜了一下:“疼。”
姒沐被这一声疼叫得突然顿住手,还未来得及心疼,便听见苏闻说:“若是殿下能再疼一疼奴,就更好了。”
“妖精!”姒沐轻嗤一声,抓住苏闻的手将人拢在怀里吻。
姒沐吻得肆无忌惮,没一瞬,苏闻就乱了呼吸,明明是他先勾的火,最后也是他被逼在角落里,被攻城略地。
他指尖攀上了姒沐的衣襟,拽着衣带轻轻往外勾。
直到对方也露出雪白的香肩后,苏闻才暗自窃喜自己也是占了便宜的。
人在美男身下死,做了鬼也是风流的。
无论二人之间有多少隔阂,身体总是莫名的契合,一个娇俏蛮腰不盈盈一握,一个臂膀挺拔生猛如老虎。
没一会儿,苏闻便撑不住想逃跑,被姒沐抓着肩膀按了回来:“小妖精,往哪里跑。”
苏闻浑身生了汗珠,喉结微动却没说出一个字来。
姒沐一时也顾不得他身上有伤,狠狠掐着他的腰:“哈?你就这点本事?”
“疼……”
姒沐张嘴就咬住他会撩人的嘴,未尽的话被尽数吞没在这一吻中。
一吻毕,姒沐才在苏闻耳边低语:“方才是谁要我疼疼他的?”
短暂交锋下,最终还是苏闻败下阵来,只得无力地在姒沐背后抓出五道指痕,才勉强觉得自己也没吃亏。
青纱帐在黄昏下摇动,好似永无休止——
直到暮色也沉了下去,房间里一片黑暗,姒沐才扶着腰缓缓起身,点燃了烛台上的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