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红的火把照亮半面山坡,断崖上置着一张摆满祭品的长桌。
长桌外的人小心翼翼后退,而长桌内的人则不断往前逼。
“你们是想干什么!”已经要被逼到悬崖边上的几人中,一最为强壮,护着妻子勉强撑着身体的男人大声呵斥出来,“马老三,是你在祭祀的酒里下了药吧!”
逼他们往断崖退的人群中,一獐头鼠目的男人裂开嘴角笑道:“既然祭祀鬼神,用人还是更为心诚。”
“你们,你们是杀人!”
“才不是!”对方话还没说完,马老三就强势地打断了,“自从你们这三家外乡人来了,村子里就没有过好事儿!今年大旱,村里人都欠收,就你们的地里长了好粮。你们就是一群染了魔气的灾星,吸走了村里人的气运,我们这是为村子除害!”
“你们不要把邪物的侵害算到我们身上,”那男人吼道,“全天下都是这样的。而地,是你们不要坡田的,我们自己合力开荒,从远山引过来的水,才在旱季得了丰收。马老三,我早看出来你这好吃懒做贼眉鼠眼的无赖惦记上我们的地了,竟还纠集这么多村民来谋害我们!大家伙儿,是都没一颗良心吗!害死人,你们每晚敢安心闭眼吗!”
他这话,让那些跟着前逼的村民有些犹豫了。
“大家伙儿!”可马老三立即唤道,“村里巫人是得了鬼神托梦的,不除掉这几个灾星,地里就永远旱着吧,永远收不了粮!”
“你们不要听他的!”男人竭力想为自己这方说些好话。
马老三又对左右两边招呼了个动作:“大家伙儿,我们这不是害人只是自保!除灾星,保太平,分田地!”
他旁边两人马上跟着吆喝:“除灾星,保太平,分田地!”
“除灾星,保太平,分田地!”
随着口号,所有人都躁动起来,而在马老三的鼓动下,与他串通好的人已经拿起了武器。
周、林、张三家人看这阵仗,知道再辩无异,男人骂了声:“狗爹养的,平日里受你们这些本村人的气够多了,老林家的、老周家的,我们跟他们拼了!”
接下来,这片峡谷上,便被打斗声占据。
……
明月当空,清朗无云。
旧观小院竹门推开,三个背着包裹的少年走了出来。
不过在他们刚踏出门,临空降下五位身附灵光之人。
“这么晚了,”五人之下,莫迟暮走到三位少年正前面,亦是拦路之意,“三位打算去哪儿啊?”
“莫公子,你们怎么在这儿?”周粥有些奇怪,“我们准备按计划去找新的安居的地方。”
“不是定的三日后走,怎么如此着急连夜赶路啊?”
“那是因为……”
周粥正欲说什么时,他左边的女子突然仰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是被发现了啊。”林阿浅语态妩媚,一改平日的冰冷孤傲,那张白净的脸上逐渐炸开一道道可怖的紫黑裂痕。
与此同时,周粥右边的张纪脸上也炸开黑痕,身体冒出如火焰般飘动的黑气。
中间的周粥满眼惊惑看着平日里最亲密最熟悉的两个好友,完全搞不清现在的状况。
莫迟暮神情严肃,立即掏出三张符纸。
半空中五人抽剑对准院门口,灵气逼人,林阿浅和张纪突然同时出掌将中间的周粥向后猛推了出去。
两人飞身而起,霎时间天上电光火花。
“你们是如何让那些村民毫无痕迹地消失,坠下峡谷的?”江延接上张纪劈下来的一招质问道。
“这么想弄明白,”在张纪背后林阿浅错身出现,“那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
她手中化出一支魔箫,吹动时,江延等人突然就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直直向下落去。
好在他们要摔到地上时,一股灵力接住了他们,宴衡修静静立在空中完全没受影响。
而莫迟暮凭借多年经验,已抢先一步屏蔽了听力。
“所以你们控制了那些人,让他们自己走下悬崖的,”宴衡修神垂视着两人,继续问道,“为什么要花这么长时间一家一家残害,而不是一次性报完仇就走?”
“因为不够解气啊!”林阿浅面目狰狞,带着大仇得报后爽快的笑,“我们一家一家报复,如凌迟般,那些参与过的人该多害怕。恐惧,比直接让他们死更痛苦,单纯就是想折磨。”
“哦,对了,”林阿浅说着像补充一样,又说道,“村里人都怀疑到我们身上,但谁只要敢说些什么,就会遭到报复。不是家里见血,就是人受伤。所以,那群人心知肚明,但谁也不敢提出只言片语。还有想提前逃走的人,比如村长儿子,直接全家死在村口。”
玉清宗四人已缓过劲来,回到师兄身边,江延不禁皱起眉:“小小年纪,竟然这么残忍!”
“残忍?难道我们该同情吗!”林阿浅语气中饱含着怒意,“杀害我们爹娘,抢占我们屋舍田地,让我们像狗一样游荡捡食为生,经常饿到只能吃土啊!可就是这样他们也真怕我们活下去,将我们推下了谷底。”
在她说话间,张纪手中魔气渐渐凝成一把剑。
林阿浅看着几人:“其实当见到你们的那刻,我们就知道,走不掉了……”
但对这个结果,两人似乎已经坦然接受,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
可这时,下面传来一声呼喊:“阿浅,小纪!”
打斗的众人向地面上望去,而在那些从开始出招就不坚定的灵力犹豫之间,一直没怎么动手的宴衡修挥剑斩碎了两人成形的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