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这样也还是秒回。
葬礼结束了,回到家里。
钟云清立刻回房间去换下那束缚人的西装。穿上了宽松舒适的居家服,真是不晓得贺常念是如何一年四季都穿西装的。
即使剪裁合体,依旧让钟云清觉得哪哪都不对。
西装本来要正式,就做不出什么花样。
换完衣服,看着挂起来的黑色西装,他又仿佛看到了贺云中那一身黑色西装。也是这样精致、体面。
【有一天我也会死,还是我现在已经死了。只是我没有察觉到?】狠狠地“啪!”一声,关上衣柜门,走出房间。
走出去听到琴声,是从楼上传来的。琴房的隔音做得很到位,假如能够听到,那就是弹琴的人想要被听到。
很熟悉。不过只是有印象的歌,并不是什么喜欢的歌。
钟云清始终没有什么喜欢的说法,只不过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谈就谈了。不管是对人、对物。
比较特殊的是冯饶益,或许能称作喜欢。但是,他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只是因为冯饶益难以得到。
实在过于熟悉,他回想着,边踏着台阶,边在记忆的角落里寻找。
走到门口,他想起来了。这首歌是《仙安多河》,十分熟悉的一首歌。
这是在初中的时候,和冯饶益一起在合唱团的时候,经常唱的歌。
贺常念倒是自己学了这个谱子,高中时,时不时给钟云清弹来唱。
和冯饶益的相遇是偶然,贺常念的经历、相处全然是贺常念自己的努力。
就像这首专门练习的《仙安多河》。
钟云清打开门,对上贺常念带笑的眼。走过去,扶着钢琴,定定地看着贺常念:“哦,仙安都。I long to see you~”
闭上眼睛,手在空中随着音乐舞动:“and hear your rolling river~”
如果说贺常念还考虑过走音乐这条路的话,钟云清是相当于完全没有考虑过。
就算是音乐老师专门找他谈话,问钟云清要不要走音乐。
这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对于读那个学校的学生家境来说,学音乐也只不过是一种选择,人生的兜底大了去了。
他也只是婉拒。
难道他有多么热爱表演吗?没有,这事不过是一件能做的事情罢了。
他的确是个没有理想、梦想的人。
就像现在,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想要逃走,但也不知道去往何方。
离开了贺常念,他又要去干什么呢?
又要和谁在一起?
睁开眼睛,对上的依旧是贺常念的眼。时间还早,楼上的窗户是铁艺的大窗户,几乎延伸到地上。
整个房间都被照得很亮。
他是不是故意的呢?不仅是窗户,连地上的老式木质地板,都和高中时候,他们常待的琴房一模一样。
风吹动轻轻地吹动月白蓝窗帘,哦,对了,窗帘也是一样的。
穿着长袖白衬衫,黑色西裤。和高中校服十分相似。
贺常念还是一样很瘦,脸几乎没有变样。不过年纪大一些,脸上胶原蛋白也流失了一些,脸比高中时更加向内凹。
可是,阳光照在他身上。打上一层滤镜,仿佛就是高中的时候。
光穿透他的眼睛,茶色的瞳孔,清透得像是流水。
光给他的脸镀上一层光晕。透过窗户的玻璃,有一小块彩虹折射在他的眼睛里。
钟云清抚摸上他的脸,他受用地把脸埋进钟云清手里。笑得眼角上调,眉梢都表达着雀跃。
就像与过去的影像重叠。
他毫无改变吗?可是,自己已经变了。
不再喜欢他了,甚至感到厌倦。就算是再喜欢、再好听的,再有意义的曲子,也会听厌。
这就是为什么高中毕业了,他让贺常念不要再弹《仙安多河》了。
因为,他已经不想听了。无处不在的厌倦。
可是,要走的话。自己要去哪?
一曲完了,钟云清拥抱上去,亲吻贺常念。即使到现在,贺常念接吻的时候,还是会闭上眼睛。
贺常念闭着眼睛,笑着,满脸的不知道哪来的幸福。贺常念的双手搂上钟云清的腰,把他带到自己怀里,让这个吻更深。
吻毕,钟云清已经双脚离地,全然在贺常念怀里了。
钟云清双手环绕着贺常念的脖子,头趴在他颈窝:“你需要我多陪你一会儿吗?我可以和康瑞请假…”
贺常念歪头用嘴唇碰碰钟云清的手腕,用牙齿轻轻地啃咬着:“不用太久,要不就七天吧…”
“嗯…”
“我们走吧。”贺常念张大一些嘴巴,在钟云清手腕上留下一个较为完整的圆形牙印。
然后,抱起他,往楼下走去。
2月24日,取时间胶囊的那一天。贺常念派人去取了自己的时间胶囊,他坐在办公室里。
还是个小盒子,锁眼被锈蚀。没有被打开。
实际上,贺常念也已经不记得纸条写了什么了。就在他打算找个什么东西打开的时候,手上试着用力,铁锈就裂开了,这个盒子也打开了。
他把盒子打开,拿出里面的纸条。
打开一看,难以自制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笑得整个人都弯腰趴下去。
又笑着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抹一抹笑出的眼泪。把纸条放回盒子,装模作样地把锁重新锁上。
把盒子拿一个塑料封口袋装了起来,放在了柜子的角落。
那个纸条上写的是:【希望赵云清死掉。】
上面的字,比钟云清当初的笔画还要样板。
实在过于端正,像是字帖一样平和、平常。和内容的偏激程度形成很强的讽刺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