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晏予愣住了,她慌忙抬眸,却只看到一个离去的背影,走得非常干脆。
涂思竹还在办公室吵闹,和谷文珊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压根不肯退让,惹得主任都不知道该怎么调和。
没人发现姜晏予追了出去。
“清清!”
向祁清无视身后那人大喇喇地叫喊,跟前台的郝玥随口道别,说自己先走了,便踏出门外,快步走出律所。
“清清,清清,向祁清!”
车流涌动的马路街边,风卷起地上散落的残叶,不是秋天的黄,而是春季新发的嫩芽,还带了稍许的绿色。路人各自相谈,走动不停,仿佛时间停滞在了她们两人之间。
在听到自己全名的时候,向祁清终究是停下脚步,回了头。
姜晏予站在风里。
紧身的西装包裹她单薄的身体,那双最为冷静明亮的桃花眼,竟然罕见地红了眼眶。
这么多年以来,唯独那一次,向祁清再也没有见她哭过。
这是第二次。
“清清,你已经不再喜欢我了吗?”
憋了很久,闷了很久,姜晏予的唇张开又合,最终没因刚才的事为自己辩解一分,没有争论半丝,只问出了这一句话。
问了这句从相遇以来就胆怯不已,一直想得到答案的话。
向祁清盯着她的眼睛,摇了摇头。
她的拒绝并没有多加思考,只是遵循目前的态度和情绪,任性地想要回避。
却忽略了自己混乱的心跳。
盛盈的泪水在眼眶中蓄了半会,支撑不住,凝成一颗宝珠,从姜晏予的脸颊滑落。
“是我自作多情了,对不起。”
“对不起。”
飘扬的风比之方才更加猛烈,连带卷走了那抹浅蓝色的背影,和车一起消失在了街的尽头。
电话铃声突兀,向祁清机械地接起,放在耳边。
“你舅舅要把墓迁走,你快回来!”
C城面积不大,但是经济上行,多少人挤破头都想在这里安家立业,寻求一方安隅。
而向祁清曾经所居住的F城,只是一个小小的城市,这里的人口少,人们的心眼也不大。
F城内,朱雅兰正焦急地站在老宅门口,来回踱步,门口的水泥地都要被她踩出几个窟窿。
严至伟扯嗓子在屋子里喊,声音洪亮如钟:“你那招还能管用吗,那死小孩翅膀硬了,别不好使了!丢脸!”
“敢不管用!”朱雅兰跺了跺脚,带起一地灰尘,“她还能不管她爸妈的坟了不成!”
向祁清挎着背包,隔了老远就听到那两人气势汹汹地争吵,她把包往身上提了提,绕过对方钻进家门。
“诶......祁清,你回来啦......”朱雅兰见到她,忙脸上堆笑,拽过她身上的包,没有拽动,又尴尬地指挥她快坐,拿出自己早就切好的果盘,摆在茶几上。
房间内,传出一声沉闷的冷哼。
“别移坟,你们要什么我都同意。”
向祁清不多废话,直截了当地说了她的要求,冷淡的话语激怒了房间里的人,咆哮声立刻窜出,像是爆破的手雷:“你怎么跟老子说话的!老子养你十几年,供你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结婚了就以为自己厉害了,没大没小!”
严至伟狂躁不是一天两天了,动辄不爽就摔东西打人,似乎是要彰显他的地位和威严。
本来,向祁清是不想回来的。
当年她才八岁,父母双双车祸死亡,亲戚朋友人情寡淡,不肯多接收一个孩子,只有舅舅舅母出了安葬费,好好地给她父母下了葬,可他们就不肯说出来是葬在了哪里,以此为要挟,一次两次逼她妥协。
明明捏着她家的老宅和存款,还不依不饶,非要榨干她的全部价值。
“祁清,你少说两句吧,看你把你舅舅气得,他最近身体不好,躺在床上受不得气。”
朱雅兰假惺惺地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她的面前:“他也是关心你,谁让你昨天不接他的电话,结婚这种大事,你也要回来和长辈聊聊,让我们放心。”
向祁清不耐,抬眸瞪了她一眼,这对夫妻每次都在她面前唱红脸白脸,也不嫌烦。
“放不放心,不都是你们挑的?我有什么做主的权利吗?”
“那我们选的肯定是好的,”朱雅兰抬高音量,有点绷持不住,“姜家是多有钱的人家你知道吗,新闻上天天连环播放,他们家中的独女偏偏就看上了你,这都是你该烧高香的命!别人哪有这福气?”
她心里嫉妒得要命,姜晏予当初亲自上门送的聘金,让她兴奋至极,以为是看上了自己那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