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森玉目前为止最难过的事还是发现星星其实就是陨石的时候。
“星星……应该是亮晶晶的啊。”年幼的裴森玉长了张嘴,父亲按她的要求已经取来了最亮的那颗星。
“是星星啊森玉。”白霁有些哭笑不得,天文,他们只顾着“天”,都忘了要如何给小森玉解释。
白霁在裴森玉没那么容易哭,只是小脸皱巴巴的,看着就让人心疼。
“你以为带回来这个很容易?”刑睿想半天还是没想出什么安慰的话,倒是想起自己为了这颗巨大的陨石累得不轻。
“爸爸,你辛苦了。”裴森玉懂事地小跑到父亲身旁抱住他,因为年纪小,踮起脚又抬起手才勉强能抱到父亲的腰。
“好矮。”刑睿低头,大概量了量裴森玉的身高到自己那里,“像个……冬瓜。”
白霁愣住了,紧接着对刑睿骂道:“你怎么说话的?很伤小孩心知不知道?”
刑睿深吸一口气,酝酿着道歉,虽然裴森玉还是一脸委屈,但终究是没哭。
“不是不能教小孩撒谎吗?”刑睿无奈,将近两米的身高真是越看越像……冬瓜。
那时的裴森玉头发还不是白色然后发尾带点绿,她的墨绿色居多,渐变少量白色。
真不怪刑睿。
“不是冬瓜……不是不是。”白霁手忙脚乱哄了半天,突然想起自己没吃过,于是命令丈夫道:“你,去买些冬瓜回来给我吃。”
“让我歇会不行?”刑睿翻了个白眼,为了弄回裴森玉要的什么小熊星星,他可谓煞费苦心,小女孩一定要他亲手把星星摘下来。
刑睿可能这辈子再也不能对一个女孩那么耐心了,裴森玉是上限也是下限。
转眼又到了夏秋,冬瓜又能吃了。
“我要把东瓜全部铲除。鹿延捷!”裴森玉十分不满,整个后花园全种满了冬瓜。
“这不行。”鹿延捷拒绝,“我们可以靠这一块地发家致富。”
“发家致富?”裴森玉气笑,有0.01秒感觉自己被完全气疯了,“我不要在家里种冬瓜,南瓜西瓜北瓜都不行,我要好看的!”
“怎么不好看?”鹿延捷走过去和裴森玉并肩,在对方的视角看,“我觉得很好看呢。”
“你这什么审美?”裴森玉早就想骂了,整整两年,鹿延捷哪天不是一身黑。
几个月前从医修谷回来,裴森玉还在反思为什么鹿延捷不喜欢自己。
现在她知道了:鹿延捷喜欢丑的,而且审美单一,被他喜欢才是造孽。
自从鹿延捷在后院种冬瓜后,裴森玉是真的生气了,一连好几天都没理鹿延捷。
“回访,回访!”许绍绵敲开了他们家的大门,拿着医药箱走了进去。
“嗯,来了。”裴森玉从床上跳下,才发现鹿延捷早就把门打开了。
“你怎么样?”许绍绵看看裴森玉,上手摸了摸她的脸,“怎么……你干嘛了?”
“我怎么了?”裴森玉能感觉到对方手里散发出微型的能量光用于治疗,接触道皮肤冰冰凉凉的。
许绍绵欲言又止,干脆不说了,干脆利落给裴森玉开了药,全是口服的。
“我……”裴森玉狐疑地看着说明书,“我真的有那么多病吗?”
真的很多,她都能当饭吃。
“嗯。”许绍绵点头,“相信我。”
“行吧。”裴森玉收了起来,还不忘招呼鹿延捷结账。
“庸医。”鹿延捷轻声骂了一句。
“哼,穷鬼。”许绍绵不满,她猜想对方是不够钱结账。
讨厌鹿延捷的人不多,许绍绵算一个。
或者说,许绍绵讨厌的人不多,鹿延捷算一个。
时瑜知也算一个。
“爱要大声说出来。”许绍绵鼓励道。
“爱?”时瑜知打量着她,“你几岁啊?”
“不知道。”许绍绵实话实说,根本没听出时瑜知话里的嘲讽,“从研究院出来,我的信息被改了无数遍。但没事,我妈妈一定记得我生日,我爸爸给我拍多少张照片,就能知道我几岁了。”
时瑜知叹了口气,他知道许绍绵也是好心,要不是和她里应外合,绯亦觉也出不来。
但没有救出全部研究实验体,也没有那么多人可以像绯亦觉一样可以改名,然后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对异能者来说,他们强大、危险,拥有了一部分能量,也丧失了一部分人权。
时瑜知正是做了那个“恶人”,放出异能者的后果由他承担。
他这事时慑盛也没少干,父子俩走的都是这个路线。
时瑜知的生母,根都在研究院,她在胚胎的时候就已经被父母卖出,正常来说这辈子她都出不去。
但世界上有三大权威关系,并且从古至今仍然适用:婚姻、血缘、母婴。
其实要孩子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这个时代对父母的考验重重。
薛清璃这辈子都不知道生父生母是谁,她的生命在无数针管和仪器下开始。
这时的时瑜知还不知道母亲离开自己的真正原因,也不理解她的身不由己。
“你误解了我的意思。”许绍绵摆手,“到时候小榆,不对。小觉想起来,一定会恨死你的。”
“想起来再说吧。”时瑜知不置可否,“对了,过两年,我也去G城……上学。”
“行呗,你也不嫌累。”许绍绵无奈,“你家离得挺远的吧,北半城区?”
“家是在北方。”时瑜知说,“但是房子,我到处都有。”
“行了行了,知道你有钱了。”许绍绵站了起来,一直坐着,再舒服的凳子腰也会不舒服,“那你那朋友呢?叫什么来着?”
“祁竽烁?”时瑜知挑眉,“不用管他。”
“对。”许绍绵眼睛一亮,“为什么?”
“他以后出来就有编制了。”时瑜知三缄其口不提祁竽烁的处境。
“小觉出来也会有吗?”许绍绵问。
“你有吗?”时瑜知反问。
“我这辈子都在医修谷。”许绍绵很懂自己的局势,摆弄了一下自己的双麻花辫,还是银灰色的,以后长大会变深,大概就是父亲发色的那副模样。
“那挺好。”时瑜知站起身,准备走。
“我说的话你一定要听,不然你肯定会后悔的。”许绍绵朝他大喊。
“做了就别怕后悔。”时瑜知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