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折竹对上了对方暗沉的双眸,心里微微一惊,他知道他再不顺毛,对方可能真的要做一些他承受不起后果的事了。
其实没必要闹得这么难看,他可以用一种温和的方式劝说对方。
所以他故意喊了一声疼,对方脸色微微变了,下意识松开了他。
他揉了揉下巴,试图缓解关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想解除婚约,我只是怕你再犯错。”
顾茗松沉默了半晌,语气低落:“你宁愿和外人一起指责我。”
“你只知道向着别人,从来不向着我,明明我才是你的家人。”
顾茗松抿着嘴唇,嗓音沙哑:“你就喜欢对我生气,对我发火,从我进门到现在,你都没注意到我生病了。”
他脸颊泛红,恹恹的没有精神,看起来好像发烧了。
李折竹这才惊觉对方状况不对,他伸手去摸他的头:“你发烧了?”
顾茗松避开了他,并且推开了他。
李折竹猝不及防被推开,有些慌乱。
对方没再分给他半个眼神,掉头就走,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
这种冷战,持续到了晚上。
“顾茗松,你放我进屋睡觉好不好?”
他哆哆嗦嗦地抱着被子,站在门外敲门。
里面静悄悄的,对方打定主意不和他讲一句话、
“你开门!我们聊聊吧。”
回应他的是砰的一声,枕头被砸到了门板上,对方拒绝你的沟通申请。
“你别这样,外面太冷了,你放我进去,好不好?”他缓和下了语气。
他也知道其实自己也有错,顾茗松懂什么呢,对方只是个在古代封建制度下长大的人,要对方认同现代社会人人平等尊重生命本来就不切实际。
而他更加马虎,都没注意到对方脸颊红的不正常。
愧疚填满了他的心。
“我手冻僵了。”他试图让对方心疼自己。
“你要是不开门,我就在外面等一夜。”
“好冷......”
果然,没过一会,门锁被打开,门开了。
顾茗松手撑着门,阴郁地看着他。
他嗖的窜入房间,爬到床上把自己裹进温暖的被窝。
被窝带着对方身体的余温,和淡淡的香气,闻起来令人安心,把门外的寒冷隔绝开来。
顾茗松慢吞吞地爬上了床。
然后背过身,不理他,也不抱他。
他在对方怀里睡习惯了,头一次被这么冷落,有点失落。
“我让人送的药你都喝了吗?现在好些了吗?”他推了推对方,小声问。
对方闷闷地说:“你别推我,我只知道暴力解决问题,我不通事理不辨是非,不配做你的家人,我一点都不重要,你也不用关心我。”
他焦急地转过身,从身后抱住顾茗松,试图哄对方:“不是这样的。”
“大梁有个传说,杀孽太重的人是要下地狱的,到时候去地狱里受苦,我不是向着外人,只是担心你。”
“我希望你好好的。”
“我不想让你再在青史上留下骂名,不希望你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对方动了动,似乎是被打动了。
他再接再厉:“你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白天是我口不择言了,没注意到你的情绪,得到消息时正在气头上,没注意到你生病了。”
“对不起。”他愧疚道。
对方转过身,把脸埋进他的怀里:“我没做错,我是为你和你姐姐好。”
“我知道,你没错,你只是手段有些激烈,”他柔声哄着,“但是你真的不能再这么做了,你这样,我会担心,会心疼。”
毕竟权力之争向来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历史上有顾茗松的做法的帝王多了去了,对于一个古人来说,这就是很正常的手段。
只是他作为一个现代人看不惯而已。
顾茗松闷闷地嗯了一声,因为发烧,显得比平时格外脆弱一些,对方把脸埋在他的胸口,白皙的脸颊泛着红,眉毛紧蹙,看起来睡得极不安稳,和平时霸道蛮横的样子天壤之别。
李折竹低头看着对方依赖他的样子,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软软的,酥酥麻麻的,他情不自禁地用手摸了摸对方的柔顺的头发。
早知道不和对方生气了,他想。
明天他约了很多大臣在勤政殿谈事情,主要就是为了让谁登基的事,明天他要说服所有人支持李兰心,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他摸了摸顾茗松的头,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