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她是要回到公寓面对没有金柳身影的空间?还是前往宴会厅,在人群喧闹中看金柳和章萍眉目间的暧昧暗流?
为什么金柳可以一边让她等待,另一边又和章萍出双入对?
她想出现在金柳身边,哪怕仅仅作为刻意碍眼的存在,搅乱她们的氛围。这种纯粹的破坏欲,疯狂滋长,缠裹住沈玉的整颗心脏。
心绪不宁地熬到下班时间,沈玉没来得及跟刘欣然打招呼,便直接跳上网约车,赶赴现场。
玻璃门上折射点点灯光和金属光泽,流光溢彩,辉芒璀璨。
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浓眉大眼,伸手拦住:“贵宾您好,请确认着装要求。”
沈玉拿出邀请函,才注意到那行小字。
与此同时,工作人员也很快看到邀请函上的紫色贴纸,面上显出激动的神色。
他们被告知这种贴纸是享有最高权限的贵宾,可以不管任何要求,一律放行。可是他们等了一晚上,始终没看到谁的邀请函上有这个贴纸,没想到它出现在此刻。
“小姐,您可以进入。稍等,会有礼宾部的人员来接应,我们联络下。”那浓眉大眼的男性,走到一边,拿起对讲机,说着什么。
他转身回来,向前伸手,做出请的姿势,不远处一个红色制服的女性正向她走来。
礼宾小姐露出标准八颗牙笑容,声音亲切温和道:“沈女士,我们有为客人准备备用着装,请随我来。”
沿着酒店花纹繁复的地毯,推门而入一个房间,这件客房被改装为化妆室,旁边有更衣区。这会儿没有其他客人,一个黑色休闲衣的化妆师正在玩手机,听到声音,起身微笑。
更衣区一排整齐的衣架前,清一色黑色过膝裙、长裤,甚至还有备用丝袜和乳贴。
沈玉随便拿了条长裤,正要往更衣帘后面走,礼宾小姐举着两个米白色防尘袋出现在她面前。
“这是有人专门为您预留的衣物,包括服装和首饰。”礼宾小姐再次露出甜美的笑。她将衣服挂在衣架,小心翼翼拉开拉链。
一件是小黑裙,剪裁利落、简约舒适,配饰是一套珍珠项链和钻石耳钉。
另一件是黑金旗袍,整体黑色的暗纹缎面,从上到下五条金丝盘缠的扭结,典雅华贵。
大胆之处在于,胸前镂空,两片水滴形裸色衬面,带着精致的黑色蕾丝刺绣覆在胸口,黑色缎面布料包裹之中若隐若现的肤色,保守又前卫,颇具古典洋风。
“为什么会有两件,预留人有说姓名吗?”沈玉问。
“有的。”礼宾小姐牵出衣架的纸签,上面写有签名,“这两位是分别预留的,可能互相并不知晓,您可以联系确认下。”
看签名,小黑裙是金女士预留的,而旗袍是章女士预留。
金柳是很懂沈玉的穿衣风格。
章女士。是章萍吧。
这个章萍,怎么不按常理出牌?看邀请函上她那么重要的名衔,看起来似乎是个社会知名人物。
沈玉打开手机,在搜索框输入“章萍”。人物百科页面加载成功,大头照赫然出现,并配详略有序的文字介绍。页面很长,上方摘出的关键信息显示,她的大学名称是十分眼熟的瑰国某商学院,入学时间比金柳早两年。
朦胧的猜想在沈玉心中渐渐成型。
沈玉闭眼。黑暗中,那张照片清晰地浮现,金柳和那人亲吻、拥抱,她们有至少交叠两年的大学时间。
沈玉睁开眼,眼神暗下来。
她转向礼宾小姐:“谢谢,我选这件。”
很快,化妆师手中的刷子也飞舞起来。
收拾停当,镜中是一张清晰精致到令人陌生的面孔,沈玉道谢。
礼宾小姐将她引至入场签到处,微笑告别。
*
此时,嘉宾大部分已入场,签到处只有工作人员和三三两两的客人。
引导人员看过邀请函,道:“请随我来。”
宴会厅内场灯光是一种很有质感的雅致暗色,高低错落的绿植和鲜花,条条洁白的长桌,精心装扮的客人或端坐,或擒着高脚杯走动谈笑。
最里侧有方不大不小的舞台,此刻幕布在暗中,只用白光打出一个圆的品牌标识。
沈玉以为她的座位会在中间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引导人员一直领着她走,直到邻近舞台的那排长桌,才礼貌离开。坐席菜单前的名片卡上,清晰地写着“沈玉”,一如那邀请函的字迹。这证明引导人员没有领错。
与此同时,她左右两边座位都还空着。左手边写着“金”,右手边靠近舞台的座位名字是“章萍”。
正回忆着人物百科里章萍的信息,沈玉略觉椅背一重,转头看向身后。
金柳正看她,对视确认是沈玉,便浮出笑。入座,摸摸沈玉脑袋,仔细看着她的妆容。目光移到她身上的黑金配色旗袍时,停顿一秒,欲言又止。
她微微搬起椅子,贴近到沈玉身旁,喝了口桌上的酒。
沈玉看她一眼,指指右边章萍的名字。金柳只是看着她,笑着没有说话,去握她的手,沈玉躲开。那温热的手便覆在沈玉的腿上,指腹极其缓慢地揉——被她捉住。
金柳乖乖停下,反握她的手,将酒杯递到她嘴边。沈玉盯着杯口疑似唇纹的一丝痕迹看半天,又看看金柳云淡风轻的脸,硬着头皮覆上,开口喝了一点。
金柳从沈玉唇边移开杯子,轻抿一下,放回桌上,又捏捏沈玉的脸,只是这样看着她。两人十指相扣,安静下来。
氛围音乐停止,晚宴要正式开始了,嘉宾纷纷回席入座。灯光稍亮,主持人上场。一番充斥着华丽辞藻的开场白,讲了五分钟。
沈玉听得百无聊赖之际,主持人道:“下面有请,国际知名珠宝收藏家、鉴赏家,天才华裔珠宝设计师——章萍女士。她将为我们分享品牌新系列的臻品之作,以及创作背后的艺术灵感。”
这番话后,沈玉的身体非常非常明显地僵住几秒。她的目光投向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