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哥,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晏时君摁灭了手机,抬头舒了一口气。
晏时易:“你放心,大哥今天早班机刚回来,没劲儿多问你,顶多说俩句,但是你确定不用清一下手机?”
“不是关于这个,我清清白白!”晏时君拍着胸脯,说得抑扬顿挫,“我有什么好怕的?来呀,来,来查。”
操。
别查了。
……
别查了……
“上个月十号,支出百、千、万、十万——中午十二点三十三分,地点April35,晏时君,可以解释一下吗?你喝了多少酒要花这么多?”
单手划拉屏幕的男人停下动作,抬头看了缩在沙发角落里吃小青提的某人。前者语气波澜不惊,好像就是在随口问问。
晏时君抿了下唇,酝酿道:“其实我真没喝多少,真的。”
“包场了?”
“……包了。”
“没了?”
“被忽悠着办了个卡,呃…嗯……我也忘了,他说什么来着我就给他刷了。”
“行。”晏时临点了下头。
花这点儿倒是无所谓,没全用来喝酒就行。
“上周二,俞元璟为什么突然让你滚,聊天记录是不是删了?怎么断断续续的?”
晏时君默默道:“删了,他删的,我没舍得删一句话,但他说看了无语,给我删了。”
“为什么删?”
“有些明面上不太好说出来的话,哥,别问了吧,聊天记录就别查了吧。”晏时君讪讪笑了一下。
晏时易在旁边喝水,听他这话没忍住呛了一口。
“……”晏时临把手机扔给他,“我是不想查的,但你相册里一百张照片有五十张是偷拍他,二十张看不清的偷拍,还有些乱七八糟的照片,其他全是聊天记录截图,人家不是回你省略号就是句号,不然就直接让你滚,你这怎么混的?”
没等晏时君吭哧出声,晏时临又补了一句:“恋爱要是照你这么谈,小俞都能无痛养宠物去了,多好养活,给你点儿吃的就饿不死,平时还用不着多搭理。”
和事佬晏时易听完,默默坐到了他弟旁边,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跟晏时临勾着脖子上楼了。
留晏时君一个人睁着眼飘摇。
他不想知道晏时临到底说他是狗还是猫还是其他动物,反正是俞元璟养的就行。
他只是有点儿破防。
关键时期,“用不着多搭理”。
晏时君又呆坐了一会,忽然哭了,忽然又笑了,忽然又站起来上了二楼,“叩叩”使劲儿敲着晏时临的房门。
吱呀。
开门的是晏时易。
“怎么了又?”
“哈哈,二哥,哈哈,”晏时君笑了好几声,而后郑重道:“我、分、手、啦,分手啦!分手!哈哈哈哈哈!”
“……”没毛病吧。
晏时易瘪了下嘴,想把门关上。
晏时君却扭腰顶胯动了起来,像个可以被随意拉扯的皮筋扭来扭去,律动感十足。他嘴里还有节奏的喊着:“分手——分手!我们要分手!点头yes摇头no,分手分手go go go!”
不知是哪里戳动了晏时易的开关,他也跟着跳了起来,哦哦唱着:“我要睡觉我要睡觉,早起你罪大恶极哦哦哦哦~”
两个人麻花似的扭进了房间。晏时易靠在落地窗边,抬头看了他们好几眼。
随后,他也跟着抬手摆动起来,只是歌声太小,全被晏时君一人压了下去,听不清他喊的什么。
三人现在就像随风摇摆的海草,逍遥快活,扭来扭去。
渐渐的,茶具、香炉、盆栽也跟着扭曲变形,整个房间都像被人戳动的哈哈镜,变幻莫测,扭来扭去,怪异万分。
最后的最后,所有事物交缠在一起,扭成了一股巨大的水煮蛋黄绳子,怎么拉都不断,蛋黄味儿满满。
忽然,绳子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化作毒蛇般的精准的冲自己飞过来,似乎要用水煮蛋黄把自己的嘴巴给填满。
———“啊!……呼…呼……”俞元璟猛地睁开了眼,撑着胳膊坐起来,用力喘了几口气。
浅金色发丝耷拉下来,又顺又软,挡了些眼睛。
床边的小夜灯没关,暖黄的光染在发梢上、枕头边、被角,看着温馨,让他稍稍安心一些。
梦里的场景历历在目,那股心悸还没缓下去,俞元璟闭眼呼了一口气,心道这噩梦可真噩梦啊。他不自觉地抓了抓头发,打算起来倒杯水喝。
刚睡醒他脑子容易转不过来,说话也很慢,动作也迟缓,比树懒还树懒。
说的话还囫囵吞枣、含糊不清、颠三倒四、乱七八糟、不忍直听。
所以俞元璟一直把刚睡醒作为一件很私密的事,睡醒后五分钟他绝不会见人也不会跟人交流。
默默发呆了五分钟,他才掀开被子下床,顺便捞过手机看了眼:凌晨两点十四分。
还挺浪漫。
他揣了手机往外走,手还没搭上把手,外面便忽然响起两下敲门声。
叩叩。
——等一下,不对吧?他不是独居吗?这个点儿?
——等一下,这好像不是他卧室,这不是他家……
——等一下,这段记忆怎么有点儿熟悉?这什么情况来着?
想着,俞元璟已经下意识按了把手,这时候才缓过来脑子里的三连问。然后他身子一怔,后知后觉地顿在原地。
门被恰时推开。
外面的人弯腰探进身,乌黑柔亮的头发因为刚洗过也顺了下来,遮住了他的眼,只露出有些水润的嘴巴。
但俞元璟却已经大脑宕机,看着这人缓缓抬起头,露出那张再熟悉不过脸。
嗯,俞元璟成功烧机了。
两人已经分手一个月了,但晏时君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面前。
在这里,在不是地球的平行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