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
孙夫子果然来了。
看见三名学生,孙广集先大笑了几声:“今年你们太给我长脸了,昨日已有人问我何时招生,我是沾到你们的光了。”
“夫子谬赞,若没有夫子悉心教导,哪能有学生们的今日。”单行站起来道。
“别套近乎。”孙夫子摆手,“我收了你们的学费,教你们是应该的。”
程立道:“若非得遇良师,学生不会进步这么快。”
闻言,孙广集又笑了几声,这才正经道:“如今你们只是童生,院试如何尚未可知,要戒骄戒躁,不可轻心大意。”
三人都应是。
待会儿孙广集还要去课室,因此没有讲闲话,先在官府文书上担保人一栏签下名字,而后和他们说起院试的注意事项。
——县试、府试和院试均需五名考生互保,一名廪生做担保,证实体貌、籍贯等真实性,以防有人冒充。
若一人作假,六人皆受罚。
裴乐也在一旁听着,心中对科举多了认知。
讲完事项,孙广集喝了杯茶,预备回课室,走了一步却又回头道:“单行晌午留下吃饭,其他人早些散了。”
他都这般说了,其余三人自然得起身告辞。
裴乐和程立一同走出屋,恰好听见一阵清悦笑声,循声一看,原来是秋千架上的两名少女不知说了什么在发笑。
其中一名绿衣少女裴乐认识,是孙夫子的女儿孙仪,另外一名黄衣少女,他从未见过。
于通突然遗憾地开口:“程兄,夫子将单行留下,定然是要商议他和孙姑娘的婚事,你比单行考得好,又愿意入赘,若未曾订亲,这孙家婿的位置定是你的。”
私塾的院子不算小,但也没有特别阔大,于通的话被两名少女听见。
孙仪往这边扫了一眼,不欲争论。黄衣少女却气不过,跳下秋千,大步往这边来。
“那个谁,方才说话的汉子,你再说一遍。”
于通见这少女容貌上佳,下意识露出道笑,抬手:“姑娘……”
他刚说了两个字,少女便一脚踹在了肚子上。
于通从未被女子打过,虽没有摔得太疼,从地上爬起来却头晕目眩,羞愤不已。
“孙仪又不是个物件,不是给第一名的奖赏,她的夫婿自然由她自己挑选,不论选谁都轮不到你来说嘴。”
“听明白了吗。”少女又往他腿上踹了一脚。
“霜儿,算了。”孙仪忙拉住少女,劝道。
夏春霜道:“不能算了,你若不教他长记性,下次他还不知会如何编排你。”
“他没有编排我。”孙仪道,“我的婚事的确由父母做主,我爹看中成绩。”
夏春霜默了默,道:“那也轮不到他来说。”
课室里有人通过窗户往这边望,不知有没有听见他们说话。
于通脸面全掉光了,连忙保证不会再诽议,匆匆逃离。
裴乐二人本就不在是非之中,继续往外走。
等走出私塾,走到吵闹的街巷,裴乐想起方才于通那番话,忍不住问道:“单行和孙姑娘真是一对?”
“夫子的确有意招揽单行,单兄他自己应当也有意。”程立只知道这些。
裴乐点头:“那就是一对了。”
说到这里,裴乐看了一眼身边人:“程立,你当年为何会选择入赘到裴家。”
当年程立确实矮了点,但那个年龄段的汉子都矮,不算什么毛病。
赘婿素来难招,程立没有隐疾,又会读书写字,年龄小,没有族人,这些全是优点。
裴家在村里日子算好的,可到底比不过镇上的,程立若想要赘到镇上,应当不难。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程立反问。
裴乐道:“自然是真话。”
“我看见过你打人。”
裴乐一愣:“这是什么理由?”
程立简单解释道,“当年我父亲去世,无亲族挚友,我日子过得艰难,时常被欺负,迫于无奈,我决心入赘。”
“一开始我打算找镇上的人家,但接触了几家都不太合适,后来我回村的路上恰好遇见你。”
当时裴乐正和马有庆带的人打架。
马有庆那边有三个汉子,裴乐却只有一人。
程立远远看见,心想那个小哥儿要和自己一样挨揍了。
他犹豫要不要帮忙。
随即他便看见裴乐飞起一脚将马有庆踢到在地,紧接着推倒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