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漂亮少年,陶然心情有些复杂,更多的却是恼火。
掌心的虚汗黏腻,撞人残留的恐慌现在全都转化成了怒气。
她冷声道:“你的眼睛是用来当摆设的吗?红灯没有看见?变灯还往斑马线上冲,嫌自己命长?眼睛不用拿去捐了,想死不要拖着别人。”
这话说得毫不留情面,谢知遇脸色瞬间白了。
不怪陶然生气,刚才场景确实危险,但凡她油门速度再大些,或者没有及时踩刹车,少年都会必死无疑。
谢知遇清润干净的眼睛闪过无措,他有些急切的解释:“姐姐,不是这样的,我,我有色盲症,辨别不出红绿灯的颜色,我当时急着过马路,看到马路上没有车子行驶,就跑过去了。”
陶然的火气不上不下的卡在中间,开口的声音还是泛着冷意:“急着过马路干嘛,投胎吗?你就没看见斑马线上已经没有行人经过了,明显是要变灯,知道自己有色盲症过马路还这么随便,你这不仅是对自己不负责也是对别人不负责。”
话说到最后陶然甚至是呵斥的,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或者说,在谢知遇面前陶然从不控制情绪。
两人第一次见面,陶然就对谢知遇表达了明显的厌恶,以及敬而远之的态度。
谢知遇是知道的,从小就知道啊。
这个认知真是让人难过又不甘。
谢知遇眼圈微红,他匆匆低下了头,遮住眸中阴郁,歉意道:“我急着去补习班上课,没有注意到路上的情况,姐姐对不起,吓到你了。”
围观的路人看谢知遇长得白白净净,校服穿的规整,一看就是好学生的样子,现在被似乎是他姐姐的少女训的快要哭出来,有些不忍,开口劝道:
“小姑娘,你弟弟也不是有意闯红灯,色盲症分辨不出红绿灯也不是他的错,现在最紧要的是看看你弟弟也没有事,送医院检查啊?”
“是啊,我有个亲戚就是色盲症,早些年因为闯红灯出车祸去世了,摊上这病也没办法。”
“现在的孩子学习压力太大了,放完学还要紧赶慢赶地去上补习班,出了这事他也不是故意的,小姑娘就别骂你弟弟了。”
“刚才撞得那么大声,可把我吓一跳,还以为是车和车相撞呢,不过没见血也是幸事。”
“虽然没见血,但也不排除骨折和内脏出血,还是赶紧去医院检查稳妥。”
陶然听着周围人的议论有些烦躁,她发现自己每次遇到姓谢的一家人都没有好事发生。
傍晚的夕阳垂在天幕,陶然几步走到谢知遇身边,垂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能不能自己站起来。”
“我,我可以的。”谢知遇说着单手撑在地面,借着力道起身,但不知是腿受伤还是怎么,在站起来的时候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陶然眼疾手快的伸出手扶住谢知遇,但她显然低估了这个年纪少年身体的重量,惯力带的身子一弯,差点没扶住谢知遇。
谢知遇不经意触到陶然柔软的卷发,掌心像流窜着股电流般,酥酥麻麻的,谢知遇握了握拳,轻声道:“姐姐,你没事吧?”
陶然面色不虞:“你刚才不是说自己可以站起来?”
谢知遇闻言看了眼有些打颤的右腿,苦笑道:“不好意思啊姐姐,我的腿好像受伤了,使不上力气。”
“使不上力气还逞什么能。”陶然冷冷嗤道,脸上有些不耐,但还是架起谢知遇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往车停的地方走。
两人挨得很近,近到谢知遇可以闻见陶然身上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
谢知遇侧了侧头,看着陶然皙白的脸颊慢慢垂下眼帘,一侧唇角慢悠悠地扬起,他低声道:“嗯,以后不会再逞强了。”
陶然盯着车流避让没有听见,谢知遇到底一米七多的个子,身板虽清瘦,但到底是男孩子,重量不轻,陶然架着谢知遇走的有些吃力
“姐姐……”谢知遇犹豫地开口。
“什么事?”陶然蹙眉,耐心有点告磐。
“我的书包还在地上,姐姐可以先等我一下吗?我去捡。”
“你拿什么捡,路都走不了。”陶然讽刺地瞥了眼他行动不便的腿,“等着。”
陶然松开架着谢知遇的手,几步走过去捡起地上跌置的书包,拎起来时的重量让她一愣。
“你书包里装的什么,炸弹吗?这么重。”陶然把书包丢给谢知遇。
谢知遇单手拎起书包轻松背在身后,弯了弯唇:“里面是铅球,还有书本。”
“铅球?”
“嗯,还有四个月中考,中考体育测试考铅球,老师让我们每天放学练习。”
怪不得撞到人时会发出那么大的声响,想来是铅球落地的声音。
陶然闻言扭头看向谢知遇,她隐约记得他今年才十二三岁,这个年纪似乎才读初一。
看懂了她眼中疑惑,谢知遇低声道:“我跳级了。”顿了顿,他又道:“跳了两级。”
谢知遇说这话时眼睛微微发亮,语气轻快。
陶然不在意的哦了声。
这个时候一旁走来两个高大男生,看着陶然道:“看你扶你弟弟走的吃力,我们帮你把他扶上车吧。”
“好呀,那就麻烦你们啦。”陶然见有人帮忙乐得清闲,直接松开了架着谢知遇的手,站在边上看着两个男生轻松的架着谢知遇走到跑车前。
男生看着陶然走过来,摸出口袋里的手机,红着脸道:“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陶然想到刚才男生的帮忙,没有拒绝,报了串电话号码。
谢知遇唇角的笑早就消失殆尽,黑幽幽的眸子看着男生泛着冷意。
陶然率先坐上驾驶座,冲站在车门前低头不知道想什么的谢知遇道:“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