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那天是个阴雨天,蒋希和林宙来医院接陶然,林宙去办理出院手续,病房里蒋希在给陶然梳头发。
明明每天都是看着陶然把饭吃下去的,可女孩还是日渐消瘦,本就巴掌大的脸如今更是瘦的小了一圈。
隐隐透着股苍白,偏偏气色看着又是红润的。
从蒋希的角度可以看到陶然瘦削的脊椎线条,衣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蒋希心疼的直叹气,眼眶红了又红,到底是不放心,“真不和我回去住?”
陶然笑了笑,摇头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小姨你别担心我啦。”
蒋希戳了戳陶然脑袋,动作很轻:“这犟脾气也不知道随了谁。”
陶然开玩笑道:“那当然是随了我温柔貌美善良的小姨了。”
蒋希闻言噗嗤笑出声,“就会逗我开心。”
办完出院手续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了,送走蒋希和林宙,关上门,陶然脸上的笑容散去。
寂静,死一样的空寂。
看着熟悉的客厅,厨房,沙发,玄关,无论是哪个角落仿佛都能联想到那个身影,这个屋子装满了瞿沥川生活的痕迹,可是他不在了。
瞿沥川死了。
从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清晰的意识到瞿沥川的离开。
心脏的疼痛疼的难以忍受,陶然终于支撑不住蹲下身,身子蜷窝成小小一团,眼泪顺着脸颊大滴滑落。
陶然闭上眼睛,觉得很累,突然很想就这么睡过去,再也不要醒来。
…
陶然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
来点显示是蒋烬,陶然接通。
蒋烬声音有些严肃:“然然,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陶然嗯了声,“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蒋烬道:“你爸公司最近被不少方势力针对,出了严重的财务问题,这段时间一直在求人拉投资,今天在去一个宴会的路上出了车祸,你那个继母也在车上,医院那边传来的信息说是人不大行了,你要去医院看看吗?”
听到父亲出车祸危在旦夕的消息,陶然摸了摸心口,可惜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担忧情绪。
她扯了扯唇角,温声道:“去呀,为什么不去。”
好歹是她名义上的父亲,她身为女儿,怎么着也要给自己的父亲收尸不是吗。
蒋烬湮灭指尖烟头,“行,我派人在医院接你,陶家现下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好。”
陶然面色平静的挂断电话,拎起车钥匙出门。
上午刚从医院出去,陶然没想过自己会那么快又回去。
阴云沉的吓人,陶然撑着雨伞走进医院,蒋烬的人已经在等候了。
陈岂陶然有印象,他身后还跟了七八个保镖和一个带着细框眼镜的斯文男人。
陈岂和陶然打过招呼,带着陶然往病房走去。
坐电梯的路上,陈岂忍不住望向少女,女孩仍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嘴角似笑非笑,仿佛去看的不是危在旦夕的父亲,而是萍水相逢的路人。
抢救室外围满了人,谢母已经哭晕了过去,儿子生死未知,寻不到人,摇钱树女婿和自己的女儿在抢救室里生死未卜,怎么能不哭。
陶然一群人走过来,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
谢知遇眼睛紧紧的盯着陶然,眸光一寸寸扫过陶然,心口莫名颤动。
陶然身上发生的事情,消息灵通点的都知道,被绑架险些撕票,自己的亲生父亲却放弃了她,要不是母亲那边出力,少女显然活不到现在。
现在陶原天出了车祸,少女还过来探望,也到底是有心了。
张晓丽脸色也不好看,她是个本分的女人,这些日子的一系列打击让她心力交瘁,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几岁。
陶然安静的坐在一旁,保镖尽职的站在陶然面前,挡住那些探究的视线。
抢救室的灯暗了下去,医生走出来,摇了摇头,“家属节哀,两位病人受创面积过重,失血过多,我们尽力了。”
医生话落,空气中第一声哭泣响起。
谢母刚醒来听到这个消息直接哭的休克。
悲伤的氛围笼罩,陶然却仿佛置身事外,弯了弯唇。
强烈的被注视感,陶然扭头,蓦的对上一道炙热视线。
少年穿着校服,背着书包,显然还在学校就被接了过来。
谢知遇唇瓣轻启,无声喊了句,“姐姐。”
陶然垂眸,无视了谢知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