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回到座位,看到桌前早餐,大概知道是谁买的。
肚子不是很饿,她把牛奶留下了,三明治和小笼包分给前后桌,做完这一切她翻出英语习题册。
孟舒轻咳了声,凑近陶然小声道:“我怎么觉得你和班长之间有猫腻啊?你俩现在什么关系?从实招来。”
陶然写下一个填空题,淡淡道:“能有什么关系?”
孟舒狭促的看着她,“你俩不对劲,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陶然笑了笑,“真想知道?”
孟舒小鸡啄米点头。
陶然认真思考了一瞬,笑着说:“我和他的确没什么关系,硬要说的话,炮友吧。”
孟舒倒没觉得陶然这话多渣,只是有些震惊,“你来真的?”
陶然手上动作没停,一边答题,一边回答孟妍话,“你觉得呢?”
得,这态度,显然没多认真。
孟舒都有些同情陆星沉了,毕竟班长看着还挺用心的,天天追着陶然补课,又是买水又是买早餐的。
不过感情这事外人也插不上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陶然看上去好像完全走出那场绑架的阴影,可如果真的走出来了,女孩不会一日比一日消瘦。
昨晚组的局陶然也没有参加,孟舒看得出来陶然在逃避,逃避和瞿沥川有关的人。
一起长大,孟舒太了解陶然,因为父母婚姻不幸的缘故,陶然对待感情的态度谈不上认真,当初答应瞿沥川的追求,大多也是感动,谈不上多喜欢。
可是少年的爱太过赤诚浓烈,一腔孤勇,爱得不计一切,献祭生命。
面对这样炙热的爱意,没有人能不被打动。
陶然看向瞿沥川的眸子,孟舒眼看着里面从平淡到后面染上浅浅欢喜,最后盛满少年的身影。
可是,命运向来喜欢开玩笑。
瞿沥川死在了陶然最喜欢他的那一年。
孟舒叹了口气,如果有可能,她还挺希望陆星沉和陶然认真谈场恋爱。
希望她能放下过去,放过自己。
放学铃声响起,孟舒把最后一道填空题写完,班里同学都走的差不多了,陶然在一旁安静等她。
见孟妍写完,陶然开始慢悠悠收拾书包。
陆星沉走了过来,他背着黑色双肩包,看向陶然,“我送你回家。”
孟舒本来和陶然约好一起走的,见状识趣的麻溜的收拾好自己背包,“然然今晚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了,李泽那货发信息说有急事找我,我先走了。”
陶然说好。
两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走出教学楼。
六月的校园,夜晚宁静。
高三是最后一批放学的,这个点校园已经没什么人了。
陆星沉主动接过陶然书包,拎在手中。
两人从一开始的前后脚到后面的并排走,陆星沉空着的手试探性的去牵女孩手。
见没有被决绝,陆星沉镜片下的眼染上点笑,女孩的手很软,握在掌心,心口都仿佛软了下来。
“下午发的数学试卷有不会的吗?”
陶然叹了口气,“有啊,很多都不会。”
陆星沉也知道她的成绩,安慰道:“没关系,你把不会的题圈出来拍照发我,我教你。”
陶然没有说话,他说的教她就是晚上熬夜整理答案解析批注。
这是个很浪费时间精力的方法。
其实试卷答案老师一早就发下来了,让同学写完自己批改对错,但是那些答案步骤大多精简,往往三两行就没了,适合底子好的学生,陶然基础太差,给她答案她也看不懂意思。
陆星沉还不知道陶然打算复读的事情,只以为她还是要考华美。
他私下搜索过那所学校,国家重点大学,坐落于京市,和清大只隔了一条街的距离,算是国内学习画画学子的最高学府了。
华美的文化课分数线不低,即使作为艺考生,想要被稳录取也要超本省一本线。
女孩三模成绩在二本线飘过,考华美还是挺危险的。
所以陆星沉这段时间一直在给陶然补文化课,他希望和她一起去京市。
陆星沉给陶然整理的各科重点笔记,陶然看了。
整理的人照顾了她的薄弱基础,笔记非常通俗易懂,那么厚的几本笔记,融汇了高中三年所有学科的知识重点,没个一两月时间根本不可能完成。
而那个时候的陶然还在画室集训,和陆星沉只是泛泛之交的普通同学。
陶然能感受到陆星沉有点着焦虑,每到下课,或是午休,他就来到她位置,问她有什么不会的,给她讲题。
周围同学开玩笑问她到底给了陆星沉什么好处,让年纪第一这么拼了命的给她补课
陆星沉的补习效果很是显著,陶然最近一次的小测总成绩提升了六十多分,但和一本分数线还是有不少差距。
离高考还有十来天,陶然知道,即使陆星沉不吃不喝一天24小时的给她补课划重点,也不可能在十几天的时间让她成绩再提高50分。
陶然画画上很有天赋,但在学习文化课上,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学生,她知道自己的上限在哪里。
少年眼下是淡淡青黑,却不损斯文好看,见她不说话,停下脚步看向她。
陶然笑了笑,她打了个哈欠,“好困,我掐指一算,今天不宜写试卷,明日再议。”
她的语气有些撒娇,耍无赖不想写作业,很可爱的样子。
心口好像被轻轻撞了一下,陆星沉心脏柔软,他弯了弯唇,依她,“好,试卷的事明天再说,先送你回家。”
…
陆星沉把陶然送到门口,停下脚步。
他看了眼面前恢弘富丽的别墅,镜片下的眼睛闪过灰翳。
扬海这边的房价现在被炒到离谱的程度,说是寸土寸金也不为过,而且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面前的别墅占地面积少说也有四五百平。
他喜欢的女孩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矜贵,是真正含着金汤勺长大的天之骄女。
陆星沉在街头发过传单,在工地扛过水泥,家里被追债最紧张的时候,陆星沉都没有感到过自卑,只一心想着好好学习,努力兼职,好改善家里生活。
可是这一刻,面对眼前直观的巨大贫富差距,陆星沉不可否认自己心口的酸涩,第一次有了自卑的情绪。
女孩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夜色皎洁,她笑靥美丽,说:“谢谢你送我回家,要不要亲一下?”
陆星沉心脏酸软的不像话,他摸了摸她柔软长卷发,很温柔的亲了下她脸颊,温柔道:“回去吧。”
三楼阳台,少年身影隐在窗帘后,阴郁的眼森冷,死死盯着楼下一幕,唇角向上勾起恶劣弧度,“死了一个又来一个,姐姐真是不乖呐。”
不开心,很不开心。
姐姐身边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不像他,他的身边只有姐姐。
他想,如果围在姐姐身边的人都消失就好了。
陶然推开门,一眼看到坐在楼梯口等她的一人一猫。
少年笑容纯洁漂亮,看到她回来满脸惊喜,“姐姐你回来啦,今天吃芋头西米粥。”
少年像个勤劳的小蜜蜂,他把温热的粥端到陶然面前,期待的看着她,“姐姐尝尝好不好吃。”
陶然抱着团子,拿起勺子,看到少年从怀里拿出熟悉的小药瓶,也没数,倒了几颗就往嘴里送,显然经常这么做。
过敏药能这样吃吗?
照这个吃法,身体迟早会有抗药性,后面吃再多也不管用。
谢知遇猫毛过敏还有哮喘,陶然见过他发病,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可他为了留下主动吃抗过敏药。
少年刚来的时候团子很是警惕,还抓伤了他,现在团子已经能安静呆在他身边,实现人猫和谐共生。
她每天早出晚归,少年就自觉担任起了铲屎官,团子又重了些,陶然抱久了都觉得有些吃力,显然是被少年照顾的很好。
“那个药以后少吃。”陶然说完放下勺子,起身去客厅把团子放到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