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床边,用手指描摹他的脸部轮廓,从高挺的眉骨到微蹙的眉心,指腹擦过他眼下淡淡的乌青时,鼻尖突然泛起酸涩。昏迷半月,他的下颌线愈发锋利,胡茬扎得她指尖发痒,却又带着鲜活的温度。
“再摸,我可是要装不下去了。”
沙哑的嗓音突然响起,惊得她猛地缩回手。闻政睫毛轻颤,深邃的眼眸睁开,眼底带着三分困意七分促狭。
“你这么摸我,让我怎么睡?”他抓住她的手,放到嘴边轻轻一吻。
夏棠跃的脸颊瞬间泛红,给他掖了掖被角,接着躺在他身边,柔柔地握住他的手,闻政喉结滚动,偏头望着她发顶,病房里静谧得能听见彼此交错的心跳声。
她的手被闻政拉着,灼热的掌心温度缓缓渗进她的皮肤。
“睡吧。”他捏了捏她的手心。
夏棠跃轻轻蜷了蜷手指,将脸颊埋进闻政的肩窝,听着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声,觉得空气中漂浮的消毒水味都变得柔软了。
翌日。
夏棠跃在医院陪闻政吃过早餐就去上班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警官就上门拜访,向闻政了解车祸的情况,顺便给他带来了一个新消息。
货车的刹车油管内侧,检测到微量特殊化学制剂残留,成分光谱分析显示其含有乙二醇衍生物与纳米级润滑颗粒,配比远超常规防冻剂的工业标准,很可能是特别调配的,根据这条线索,警方顺藤摸瓜,查到了这批化学制剂的采购记录关联到LUMINOVA集团旗下的一家化学品公司。
警官问道:“闻先生,您跟这些公司有过接触吗?最近是否有过利益冲突?有没有什么矛盾?”
闻政薄唇紧抿,盯着警官递给他的图片资料,似乎想通了什么,郁冷一笑。
“或许可以重点调查 LUMINOVA 集团分管化工业务的总裁,李尧。”
“——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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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棠跃在美术馆处理工作的时候席娜来了。
“你去哪里出差搞得脸色这么差?不会是被谁虐待了吧?”
夏棠跃苦笑摇头,跟席娜解释是出了车祸,不是出差。
席娜吓坏了,霎那间话都不会说,舌头都大了,反应过来后才斥责她这么大的事都瞒着。
“对不起娜娜,怕你担心所以才没说。”她站起身当着她的面转了个圈:“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放心,我真的没事,已经好了。”
席娜松了口气,但转念想到这可能是仇杀,她立马紧张了起来。
“是不是冲着你的便宜表哥来的?”
夏棠跃点头,这个可能性很大。
席娜右手摩挲着下巴,换了个坐姿,支吾了会儿。
“其实……我家里有人在LUMINOVA集团工作,职位不低那种,他跟我说过你哥以前任职时候的事。”
夏棠跃微讶。
“他说什么了?”
席娜有些迟疑。
“我也只是听说,消息不保真的。就是……闻政以前是大中华区总裁的时候,和集团的太子爷李尧关系势同水火,两人一度闹到不可开交。”
“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一天闻政就离职了,大家都传是闻政在斗争中败了。但我亲戚说不是这么回事,闻政走的时候,集团董事长还亲自挽留了他好几回……”
“不过这些我都是听说。”席娜挠挠头,沉吟着:“但如果传闻是真的,会不会是这个李尧干的?”
夏棠跃沉默不语,陷入了沉思,缓缓摇了摇头。
她对闻政的过往并不是很了解,而且他几乎从未主动提起过在LUMINOVA集团任职的经历,像是很排斥。
难不成真的跟这个李尧有关?
只不过她能想到这点,闻政肯定也能想到。思至此,夏棠跃也没有多大的担忧。毕竟闻政向来走一步算十步,没准他已经把这个事告诉警方了。
她在美术馆待了一天,下班后打算回家收拾一些自己的换洗衣服,陪闻政在医院住。
没想到家里来了客人。
夏修诚热情地向她介绍:“这位是你赵伯伯,我俩年轻时在南方搭伙做过水果批发生意,现在他在东南亚做物流,掌管着大半条冷链运输线。”
夏棠跃脚步一顿,礼貌道:“赵伯伯好。”
赵顺笑呵呵地说:“老夏,这是你女儿啊,都这么大了!”
庄紫文喜笑颜开地推着夏棠跃的肩膀上前,“是啊,也就比您的儿子小一岁,不如改天让他们两个年轻人约出来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