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外的树叶被吹得窸窣作响,教室里隐隐约约的翻卷子声音,唯有宵何能听到头顶乌鸦飞过。
“啊——”黄子不敢大声发作,怯怯地伸出手指在肖晴晴背后戳,趴在桌面细声地求助着她,“晴晴美女~菜菜~救救!”
肖晴晴不舒服地躲着他的手指,听到这话,肩膀都忍不住竖了起来,黄子撒娇直接让她引起不适,“你可快别恶心我了。”
“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给我小点声!”
“晴晴美女——”
宵何无声地盯着传回他手上的纸条,又好笑又好气。
温识砚笔尖在试卷落下最后一道题的答案,停笔活络下手指的时候,看着显眼处的纸条,脑子恍然出现某个人又气又恼的模样,这会儿估计已经在没好气地瞪他了。
桌面上堆满了课本,一摞又一摞地叠高高。温识砚的手藏在书山后,指尖捏住了那张纸条,自己却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
宵何盯着温识砚坐得板直的后背,要是眼神真的能杀死人,现在温识砚的背后已经灼出一个口了。
课外免费辅导,听上去他倒还是赚了是吧?宵何咬牙切齿地想。
那张让他头疼的试卷干干净净,再附送上温识砚送来的纸条,简直就是在讽刺他。
宵何一掌盖上试卷,手指用力的扒着,稍微一冲动他就要把这张卷子变沙包了。
“靠!这什么破题,我特么一道都看不懂?!”
就在今天,此时此刻,他居然因为他短短的这么一句话开始认真正视他自己这个破成绩。
他真就这么菜?温识砚这算是在嘲讽他吧?
宵何扶额,他拿起手边的笔随意将卷子填了几个符号,利落地将笔往抽屉一扔,拎着那张勉强多了点墨迹的试卷往台上走。
距离交卷还有十几分钟,数学老师百忙中抬起了头,看到宵何朝他走来也并不意外,随口道:“试卷和答题卡分开摆好就可以走了。”
宵何没多犹豫,很利索的弄完,顶着一群人羡慕的注视很潇洒地离开了教室。
宵何一离开教室就跑到球场草坪那边躺着,特意找了个阴凉角落,单手垫在脑后悠哉地闭眼休憩。
决定当刚刚那场考试没发生过一样。
这一片偌大空地,零零星星的就这么几个人,宵何一个人占据一个小角落,又怕睡相难看多少想给自己的脸挡一点。正好温识砚给的外套有些大,将衣服链子拉到尽头,正好能把半张脸藏起来,手袖刚好也能将手掌遮个大半。
整个上半身被外套裹得严实,衣服布料将鼻子遮住,宵何呼吸都能闻到布料上沾着的洗衣液味道,有点淡淡的花香但辨不出是什么花,总之就是很好闻。
他呼吸平稳,阖着眼几乎快睡着了,裤袋里的手机好配合,一通电话就这么拨了过来,给他腿震得发麻。
宵何眯着眼看着手机屏幕,电话刚接上正准备破口大骂。
黄子语气难得听上去有点严肃,“宵哥,我刚刚去3班找丁小凯一块吃饭,那家伙不在教室里啊?”
不在教室说不准人已经先走一步,亦或者人总有三急,但丁凯的话还有一种可能。
“你上峡谷看看他在不在,在的话估计跑星期八去了。”宵哥打着哈欠,不以为意,毕竟他今早才见了那家伙,人好好的能有什么事儿?
“哦……那家伙不会为了抢食提前冲去食堂了吧?靠!都赖这破测验,我去逮他!”黄子那边有些嘈杂,“吃了没?我给你带一份?”
“不用了。”他现在真的是一点不饿,温识砚早上做的那顿真顶饱的,现在是一点胃口没有。
“哎那行,天气好像快下雨了,我得赶紧去了。”
“嗯行。”
电话挂断,宵何看了眼天,灰蒙蒙的,真像快要下雨。
-
宵何再睁开眼是被雨声砸醒的,他和黄子说完了之后直接跑到音乐楼,准备应付应付廖主任。
这个时间段刚好又是中午,不会有人从这边经往,刚好给他提供了一个补觉的好地方。他索性就是将窗帘一拉,直接趴在琴盖上睡着了。
这栋楼是一栋经年旧楼,虽然是音乐楼但是隔音并不强,外头的雨珠落的大颗,砸得窗沿脆响。
就这大雨一时间也下不完,宵何用指腹随手揩了下,??好在还算干净,费不了多少时间。
教室很静,再加上宵何睡的时候还将所有的窗帘都给拉上了,整个教室透不进光。宵何半阖着眼,迷迷糊糊的似睡似醒。
有个影子慢慢从窗户外走过,他听着脚步声,影子主人正好停在教室的那扇门外。
不用等宵何反应,那人已经轻轻将门推开。
他推门而入的时候,给光线透进来了的机会。好在阴雨天光线本就不亮,宵何并不觉得灯光刺眼,缓缓睁开眼睛想看清楚来人是谁。
是温识砚。
看来外面的雨不小,温识砚手上拿着的伞还在不断往下滴着水,他的校服裤子被雨水溅得颜色一半浅一半深。
宵何支起身子,抻了个懒腰,抬头看着默默到来的他,不解道:“下这么大雨,你跑过来干什么?”
他将伞放在门角,直言:“来找你。”
“什么?”声音轻缓又伴着雨声,宵何有些听不清,看着他这副样子,问:“有什么大事让你冒着雨都得来找我?”
温识砚走进教室,眼睛在四周张望,伸手抚了下桌面,“你这卫生没搞?”
“刚刚睡了一觉,一会一块弄了呗。”
这倒是不打紧,温识砚点头,看着宵何懒洋洋地坐在钢琴面前。
“你还没说找我干嘛的,”宵何问,“别告诉我你这么无聊就为了来看我搞没搞卫生。”
温识砚笑了笑,钢琴挡着宵何半张脸,他朝他走近,手轻搭在琴箱上:“教室太吵了,换个地方清静。”
闻言,宵何眼瞳微微扩开,似懂非懂地点头,他停滞了一瞬,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笑了,“黄子他们几个又在教室里没个消停了?”
“嗯。”温识砚点头应道。
“那确实是不清静,”宵何站起来舒展了下身体,觑他一眼,“就是你这湿哒哒的你难不难受啊?”
温识砚看起来稍显狼狈,经他走过的地砖都被鞋子带了一串淡淡的水印。
“不要紧,晚些就干了。”温识砚无所谓地抖了抖裤腿。
宵何耸了耸肩,他觉得无所谓也就算了,大老爷们也不能太娇气。
“教室不清静,”宵何从琴凳那起身绕到琴身旁,手往上一搭,一边眉毛轻轻上挑,“你确定这能比教室安静?”
宵何是指外头不断的雨声,旧楼隔音差,自然没有教室那些较新的楼隔音好。
不知道他是不是没料到这情况,蹙了眉头又松开,呼了口气道:“现在来了就不确定了,只能说大差不差。”
“不过现在想走也走不了,”温识砚潜意识将头往窗外偏,有些苦恼道:“这雨现在比来的时候还要大。”
室外雨水敲击着走廊的铁把手,响的声音听起来确实是比刚才要明显些。
“这下好了,两个人都回不去了。”宵何笑道,“晚点要是上课,雨还不停你就先自己回吧,你那小破伞也撑不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