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离开饼屋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好人哥哥,你要回家了吗?”冯淮安被宵何牵着,另一只手悄悄攀上温识砚的尾指。
指尖的温热让温识砚心尖一软,蹲下身,揉着冯淮安的脑袋。
“臭小子,你俩才见一面,你就对他这么恋恋不舍了啊。”宵何看着两人融洽的交流,不由得吃味。
融洽的氛围里落入了一声低笑,温识砚故意当着宵何面凑近在冯淮安的耳朵边,小声地说:“安安,你哥哥要吃醋了。”
声音不小不大,说话的人刻意保持着,一字不落地传进宵何的耳里。
“别听他胡说八道。”宵何辩驳道。
冯淮安的发质跟宵何一样,细软头发被修剪整齐,被温识砚揉了几下,翘起了根呆毛立在发顶。
冯淮安眼珠子一上一下的在两人身上转悠,最后撅着嘴巴:“哥哥,你怎么这么小气啊?”
话音未落,宵何表情便冻结。
他……他小气?
秉持着小孩子就得教育,不然上房揭瓦的原则,佯装撸袖子直接上手,虚张声势地捏着冯淮安的耳垂,“臭小子,你平时就这么看你哥我的是吧?飘了吧你?”
宵何没有用力,冯淮安并不疼,丝毫没有被宵何的气势撼动,冲他吐了吐舌头,俏皮一笑。
路灯灯光从树叶的缝隙轻轻地打下来,弱弱的一抹光融在树荫里。
三个人的身影在昏暗中若隐若现,举动不能看得太仔细,却能看到眼睛里的粼粼眼波。
两个人打闹的笑声脆亮,夹杂在簌簌风中。
温识砚直起身来,拿下搭在宵何肩上的外套,道:“穿上,不冷吗?”
“还好。”宵何无所谓的抖了抖肩,瞥了眼,道:“你别看了,真的划破了。”
温识砚拎着衣服,在翻找着所谓的刀口。
灯光不够足,温识砚的翻找全凭的是触觉。外套搭在臂弯,修长在左右来回翻找时,手指忽然猛地穿过一个缝隙。
温识砚眉心一跳,又往里伸了根手指,两根手指完全将破口撑开,大约是一个五厘米左右的宽度。
温识砚站在阴影处默不作声,宵何看不到他紧锁的眉头,只见他一声不吭地低头看着臂弯的外套。
“温识砚?那口子……是有些大,但没关系,”以为他看到了破口处,暗暗准备发作。宵何不免心虚地将视线都挂在他身上,紧张地舔了舔唇,“刚刚在卫生间我俩可是说好了的,我给你缝好,你可别生气啊?”
温识砚回过神,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启唇低沉道:“你还记得你答应了什么吗?”
“什……”宵何下意识想问,话到嘴边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讪笑着:“记得啊,肯定记得。”
下次打架得带上他。
“记得就好。”温识砚将外套抛向他怀里,声音听不出起伏:“这个也得记得。”
宵何伸手去接,外套扑了他满怀。
“啧,忘不了。”宵何看了眼手机,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再不回去,我妈该打电话来追了。”
是不早了,温识砚点头。
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响起,是温识砚的。
他看了一眼毫不犹豫地开了静音。
宵何不小心瞟了一眼,屏幕光亮照到他的情绪,好奇:“谁啊?看着挺费神的样子。”
“我妈。”
“回国啦?”
“不知道。”
温识砚抬起手遮住眼皮,精瘦的手腕从衣袖里露出来,倍感无奈地揉着眉心。
“这个点她那边还很早吧?这么着急不会有什么事吧?”
“不会。”温识砚笃定道。
铃声再次响起,听起来很急促。
见温识砚难得这么愁眉不展,但毕竟是父母电话,即便是一些闲碎琐事,接也总比不接好,何况人还隔了这么远。
“接呗。”宵何笑道:“有事看着解决,要没事就是好事。”
温识砚掂了掂手机,松口气才接通了那通跨洋电话。
“识砚,睡了吗?”
“……没有。”温识砚闭了闭眼,看着街道交错的霓虹仿佛是错觉。
“你要记得早点消息,”话锋一转,林晶说话时能听出早起的倦怠,但语锋仍带着尖锐严肃,“最近学习成绩怎么样,还维持着吗?这几天我抽空让助理找了些资料,你抽空看看,对于你之后过来都会有帮助。”
“不用了,我用不上。”
“什么叫用不上?──”因为温识砚的一句话,将迟钝的情绪调动到最高点,一下就精神了,说话都更加有力。
“妈……”温识砚打断了她,心力交瘁:“没什么事先挂了,这边还早,我还有别的事要忙。”
“……我希望你认真考虑这件事。”林晶道。
温识砚的态度让林晶很不满意,二话不说便撂了电话,倒给温识砚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