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放学,温识砚回头看,能让自己在校门口等他的人早就不见影子了。
他叹口气,这回该不是又被鸽了吧。
正怀疑着宵何脑子的构造,是什么能让他总把自己说的话老给忘的时候,抽屉的手机振动,震得铁板发出闷声。
屏幕一亮,一条短信直接弹出。
宵何:温学霸,你怎么还没来呀,你是不是属乌龟?(附上一个绿乌龟的emoj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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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门口人流穿梭,所有的学生里宵何就是那个扎眼的存在。
宵何个子精瘦高挑,一身校服被他穿出别样的感觉,两个袖子随意的挽起,捧着手机靠在一辆机车边,细碎的头发在脸颊上映出阴影,露出的嘴唇勾着抹浅笑,整个人痞气又温柔,是种很复杂的感觉,却让人无法讨厌。
他旁边的机车是黑红配色,加上放学路本就堵,就这么与众不同地停在边上,路过的都得看几眼,眼尖的一眼就认出这是高三一班的宵何。
他低头看手机,时不时又仰起头往人堆的尽头找寻,百无聊赖的屈指轻叩这车子的外壳。
这车是他找那群混的兄弟借的,就看它拉风。一路开过来自己还没好好看过,这么仔细一瞧,是真帅啊!
温识砚站在校门口正打算打电话找人,一抬头往校门口的左边一看,要找的人弯着腰不知道在研究些什么。
正往他那边靠去,宵何倏地抬头,正好往他这个位置看过来。
只见他眼前一亮,伸长手臂,朝他这边招呼着。
温谨墨很喜欢追寻刺激,大概是常年被爸妈管束着,总会比他更享受,所以温识砚不少见宵何身后的那台川崎。
见人越来越近,宵何拍拍车垫,环抱着手一脸嘚瑟,“怎么样?不错吧?”
温识砚毫不吝啬眼里的赞赏,点头,“很不错。”
一被认可宵何嘴翘得更高了,从裤兜里掏出了个皮筋,手指动作虽然还有些不协调,但明显梳头发这个举动还是有练过的。
稍稍有点艰难地给自己绑了个武士头。
“那这个怎么样?”露出光洁的额头,有几个碎发没被扎起掉在额前,整张脸被一览无余,他很白,阳光一照好像能被照透,被遮住的眉眼一下被露出,宵何还有些不自在,“是不是有些不好看……我就说肯定不好看,肖晴晴还非说我不爱剪头就这么扎的话,肯定帅得不得了。”
宵何盯着他的镜子,手指捋着那几根头发,纠结怎么才能好看些。
温识砚个子比他高,加上他还倾着腰,可以穿过他的头顶望到镜子。
他看着镜子里的他纠结苦皱的脸,有些呆呆的……
温识砚要被迷糊死,不敢再看只好偏过头,可是嘴角怎么都藏不起来。
宵何眼尖,加上他本来也不是很满意自己的新发型,温识砚这么个表情,他更没自信了!
“靠!你还笑!有这么丑吗?!”宵何剜他一眼,正准备抬手把皮筋摘了。
“哎!”温识砚眼疾手快,擒住他的手腕,阻止他接下来的动作。
“我笑不是因为不好看。”他松开手,诚恳地冲他说:“这样很帅,我觉得很好。”
“真的假的……算了,信你一回。”
脑子好使的人,眼光总不能太差。宵何心想。
天气冷了,夜晚来得很快,才这么一会,天已经灰下来了。
宵何从另一侧把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另一个头盔抛给温识砚,“快带上,带你去个地方。”
“嗯?”
嘴上有疑惑,手上的动作倒是迅速,帽子已经扣在脑袋上了。
“别问,上车!宵大爷带你去干件大事!”
宵何腿一跨,坐在车上拍拍后座催促着,伏身等他上车。
“好的,宵大爷,希望我不会有去无回。”
“把你的心给我放肚子里!”
……
江城灯火霓虹,看起来舒适轻快,可夜间的风像刀片,要不是宵何有面罩,脸早被划成碎片了。
“怎么样?”宵何轻佻地问。
“什么怎么样?”
温识砚一直有些拘谨地坐在后座,他和宵何之间一直存在条缝隙,他很谨慎地保持着。
“当然是──本大爷的车技!”油门一拧,宵何笑容满面,张扬的笑声里尽是痛快。
车身穿梭在车流里,直到消失在车水马龙里。
一直沿着大路开到了海边,迎着海风,驰骋在海湾大道上。
天气已凉,俩人也仅仅穿着单薄的校服外套,被风吹得乱摆。
温识砚的手小心地搭在宵何的腰两侧,年轻人爱耍帅,链子是一点不拉。
怕这人疯狂过后着凉,加上昨夜刚宿醉完,犹豫半晌,保证着自己不会摔,指尖小心精准的抓住凌乱在风里的外套链扣。
单手将链子一拉往上,停在他胸口中间,没能更向上。
“就这样吧,别冷着了。”臂弯卡住,他也只能拉到这个位置。
宵何笑了下,调侃道:“温学霸今天这么贴心啊,我还以为你要把我衣服给扒了。”
“你要这么说,我不介意的。”
语音刚落,温识砚的手已经准备好了。
“哎别别别!”他在温识砚里就没占上一点风,总被他拿捏,只好认怂,“冷啊!我错了还不行,学霸大人别这么小气呗──”
温识砚知道他,也只是装样子吓唬他。
他在他身后,不怕自己的心绪被觉察,眼里的涌动毫无遮掩地流连着。
他看不见,所以他不怕会失态吓到他,但也可惜他看不到。
温识砚含笑偏头看着今晚的夜色,海面涟漪泛泛,映着灯光,像另一片星空。
冰冷的海水此时是沸腾的,浓重的月光像是缓和剂。
理智和思考被一击溃败,所有的所有都无法释缓,这片海域是他无法设想的着迷。
“你要带我去哪?”温识砚这才想起问。
怕风声太大,宵何拔高音量,“你现在才问,是不是晚了点?温学霸,上了我的车,可就下不来了啊!”
温识砚眯起眼睛,唇角微扬,他可没想着要下车。
“我暂时也没跳车的想法,毕竟我要是伤了残了总得要个人照顾我,我猜宵同学应该对护工这份职业也没什么想法。”温识砚道。
“……你是真损啊。”宵何哑口无言,“马上就到,一会儿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