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动机轰鸣,跑车的速度越来越快。
车窗内,耿筱筱望着不断倒退的路景,终于说了上车以来的第一句话。
“季青姐,开慢一点,注意安全。”
薛季青扫过后视镜,然而因为角度问题,并看不到耿筱筱的脸。
即便如此,她也能发现——耿筱筱太冷静了,冷静得不像她。
薛季青依言减速,含糊问:“你今晚,还要回那边吗?”
“不回了吧,”耿筱筱声音朦胧,“我想,过几天再见面比较好。”
“我在墨鸢附近有一套房子,比较远一点的地方也有,可以先给你住。”薛季青说。
“谢谢,不过不用了,”耿筱筱报了一个地址,“爸妈给我留的房子,东西都齐全。”
“好。”
薛季青沉默下来,改变路线。
下午她去墨鸢科技接耿筱筱时,还以为这两人终于要公开了,谁曾想,晚上就撞上那一幕。
她平生最恨,就是感情中的不忠者,和偏要插足的第三人。
怎么会是叶泠呢?
薛季青想要安慰几句,嘴巴张开,面对女友时的巧嘴滑舌失了灵,绞尽脑汁挤出一句:“也许,有什么误会。”
话落下,她自己都觉得荒谬。
她们躲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叶泠要在下个月八号,和商觅儿订婚。
这个日子绝不是随便选的,薛季青还记得,去年的那一天,叶泠给她打来一通电话,轻描淡写地说,她结婚了。
一年过去,她终于要办订婚宴,却是给予另一人的。
薛季青咬咬牙,恨自己那一拳打轻了。
“你刚才就不该拦着我。”她愤愤地说。
“算了,”耿筱筱落下一点窗缝,唇角的弧度似有若无,“破坏她的计划就不好了。”
“计划?”薛季青一怔,“什么计划?”
耿筱筱三言两语解释:“商家让商觅儿联姻,她被逼的只能去求叶泠,演一场戏拖上几个月,好争取时间帮商觅儿夺权。”
薛季青反应很快:“既然叶泠想拖,那绝不会这么快订婚,所以订婚宴……”
“可能是商觅儿故意放出的消息,叶泠提前不知情。”耿筱筱接上她的话。
“商雅凡应该也是商觅儿安排的,为的就是让我们听到这些话,激怒你。”薛季青的思路越来越清晰,“也就是说,订婚这件事其实根本就是……”
红灯,薛季青猛地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冲击力让大脑短暂空白,理智回归后,剩下半句话,薛季青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刚才,叶泠没有反驳。
一旦被舆论架起来,假的未必不会成为真的。
耿筱筱显然什么都清楚,说这些,无非是在安慰她。
薛季青猛砸方向盘,气得骂了句脏话。
“她怎么总是在商觅儿身上犯糊涂?!”
“谁知道呢……”耿筱筱撑头,夜风把眼睛吹得干涩。
她们其实都知道答案。
因为所谓的救命之恩,因为从小到大的习惯。
因为侥幸。
但侥幸的人,就应该承受侥幸的代价。
-
长时间不住的房子需要通风,耿筱筱只去拿了几件衣服,然后在附近定了家酒店。
没有卸妆膏,她外卖点了一盒过来。
淡黄色的膏体在手心融化,仔细搓去妆容,然后冲水。
水声响了很久很久,耿筱筱再抬起头时,眼眶通红。
她抽了两张纸巾擦干脸,盘腿坐到床上,按照时间顺序埋头删备忘录。
最近的一条是一个月前,备忘录里记录了sucré所有蛋糕的口味,其中有四样,被放到“猜她喜欢”后。
再往前,是一份旅游攻略。
很多很多旅游攻略,但前面都是一个个“×”,没有“√”。
她始终没等到她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