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这般坦然,倒显得她咄咄逼人了。
闻商弦面色有些讪讪,强撑着气势道:“非是我故意质疑你,而是我视霜儿姐姐为亲人,担忧她所托非人,你初次来渝州,时日尚短,我也来不及了解你,所以才多问了几句。”
方雁行点头,表示并无不妥:“这是应该的。”
闻商弦找回气势,咳了一声:“那我问你,此行你打算去往何处?”
方雁行隐晦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含着探究,思索了一下道:“听说平州多产宝石,打算去见识一番。”
“途中霜儿姐姐以何身份相伴?”
方雁行目光柔和下来:“自是以正妻之礼待之。”
寒霜脸色微红,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闻商弦微蹙眉:“你可下聘?可有媒证?你说你是钱塘人士可曾去信家中,修好婚书备案?”
方雁行眼眸微微睁大,闪过一丝心虚:“还未来得及。”
闻商弦“哼”了一声:“那便是空口白话,我如何放心霜儿姐姐跟你走?”
方雁行心下一急:“此时是我考虑不周,这样,我即刻书写婚书,并修书一齐送回家中,告知祖母,由祖母送去衙门备案。”
“你能做主?若是你祖母反对呢?”
方雁行长身玉立,面容坚定:“家中只我一个子嗣,我自然能做主,且祖母宽和仁善,若知我心有所属,必然乐见其成。”
闻商弦在她回答问题时就细细观察了她的眼神和表情,目光不闪不避,神色坚定,不似作伪,心放下了大半,至于对方隐瞒的官身,只要对霜儿姐姐无害,她可以假装不知。
“好,方雁行,记住你说的,莫要食言。”
方雁行点头:“方某一言九鼎,决不食言。”
闻商弦走到寒霜面前,语气温和:“霜儿姐姐,若是她日后欺负你,千万要告诉我,我给你撑腰。”
寒霜眼眸微湿,点头:“阿弦,你也要好好的。”
闻商弦连连点头:“会的。”
然后转头问方雁行何日启程,方雁行说三日后。
闻商弦若有所思,说到时会相送,随后就告辞了。
回府后,闻商弦踌躇不决,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把账本给方雁行。
仰秋不明白她在犹豫什么:“少主,机不可失。”
闻商弦有些担忧:“事关重大,若是方雁行查案缉拿的时候被郑仲南和郡守他们反扑报复,牵连了霜儿姐姐怎么办?”
“少主无须过于担忧,方大人既是御指的钦差,想必暗处的人手不少,否则如何安然无恙地从京城一路查到渝州府。”见少主还是拧着眉,仰秋补充道,“少主若是还不放心,可以暗中多派些人手保护着。”
闻商弦叹气:“只能如此了。”
深夜,方雁行租住的小院内,单独辟出来的书房里,两人低声交谈着。
“大人,可要属下继续查探?”
“罢了……”方雁行抬手制止,“迄今为止,只查到这渝州知府处事中庸,为官中规中矩,除了一些小过失,尚无大错,也不必揪着不放了,如今在此地耽搁了许久,是时候启程了。”
“是!”
正说着,屋顶传来轻微声响。
隐在暗处的护卫顿时警觉:“什么人?”
方雁行被护着出小院,两名鱼龙卫趁势追击。
半晌后,鱼龙卫脸色难看地回来,其中一位捧着一本册子,半跪着:“大人恕罪,那人轻功极好,属下未能抓住,只在屋顶拾到这本册子。”
“无碍,想来对方是有备而来,没抓住也正常。”方雁行拿起册子翻看起来,眉头紧蹙,心中震惊不已,愤怒至极!
想不到小小渝州知府,这些年竟贪污受贿近百万两银子!还有华容郡郡守,尸位素餐,与之沆瀣一气,更加不可饶恕!
“来人!暗中前往郡城,捉拿郡守张守丰!其余人,顺着账册搜集人证物证,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方雁行一一吩咐下去,一双眼睛气得通红,泱泱大雍,从上至下竟遍地硕鼠,国之蛀虫,若不及时处置,迟早伤及根基。
方雁行望着夜幕星河,内心悲愤不已,今晚注定又是一个无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