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他是音乐界的天才。
可惜,江知遇的终点不在音乐,他到底退了圈。
他们说,这首歌的底色是失望。
——当然了,活在长达十七年的浅薄的爱中,又猛然发现父母和自己的三观不合。发现世界没有童话,社会只有残酷,谁又不会对此觉得失望呢?
历史上有乌托邦社会主义,也就是空想社会主义——当罗伯特·欧文、克劳德·昂利·圣西门和夏尔·傅立叶站在19世纪初期的西欧,主张建立一个没有阶级压迫和剥削以及没有资本主义弊端的理想社会却被现实当头一棒的时候,他们会失望吗?
所以白温宴喜欢用“空想家”形容江知遇。身处中心城权贵顶层,竟然妄想去建立一个自己的乌托邦。
***
“卧槽——!!”
“真的是老秦啊!”
“路瑾燃你是真赌赢了!特训期间早餐免费券!!”
路瑾燃倒是低调地摸了摸鼻尖,颇有些得意地嘴角微微扬起。
而秦知律——也就是老秦,正在派发训练期间的资料。训练第一天,老秦就告诉了所有人,这一次是特训两周,然后所有城区进行比赛,择前三十人进寒假特训营,参加世界级比赛。
不过……
能在所有城区进前三十名,本身也能直接保送京大了。
“你不是要考京大吗?”宋煜时目视前方,小声说,“你肯定能进的吧?如果进了……那你应该会轻松很多吧。”
纪之昼一愣,手指动作却不停,还在转着笔。他没说话。
良久,他才出声说:“那也得我进才行吧?”
以前参加的赛事也不少,却没有任何一场赛事比现在这个更具有权威性。虽说是特训两周,但是真正考的,是十多年来的日积月累。
当然,不排除其它城区有特训时间长的可能,但中心城区向来只补两周。
“先上课吧。”纪之昼说。
久违地,纪之昼忽然想起了母亲。
他看到过母亲年轻时候的录取通知书——T大的录取通知书在这几十年来都未曾改变。
比起京大,纪之昼确实更想上T大,去当妈妈的校友,去看看妈妈曾经看过的风花雪月。
他到底还是敛了心神,自己钻研着白板上老秦给大家留下的题目。宋煜时还在计算,纪之昼先举起了手。
老秦快步走了过来,问道:“答案呢?”
“在这。”纪之昼指了指。
纪之昼的草稿其实挺乱的,东写一点西写一点,只有最后的答案写在一片小小的空白上,被主人画了圈。
“嗯,对。”老秦笑呵呵说,“你瞧,我说的吧,要带你去数学世界看看。只可惜你想学的是法学。”
纪之昼“嗯”了一声,继而,他又问:“你不是教初中数学的吗?怎么来带高中数学。”
法学还是T大好一点,但是医学则是京大好一点。因而纪之昼的第一目标还是T大法学。
老秦语塞:“……喔,初中数学老师是我谋求基本生活资料的手段,但是带你们的数学是我至高无上的荣耀。”
“……”纪之昼。
什么乱七八糟的。
宋煜时终于放下了笔,把答案递给老秦,后者点了点头:“你俩方法还是不一样的……你是宋煜时对吧?我认识你。”
“嗯。”宋煜时点了点头,“我也认识您。”
“你俩可以先交流一下,我去看看其他小朋友做的怎么样。”老秦摆了摆手。
纪之昼笑嘻嘻地目送老秦去看其他小朋友的过程。他不经意间回头,却对上一双沉稳的、陌生又熟悉的眼。
隔着两排的同学,路瑾燃或许早就解完了题,放下了笔,百无聊赖地撑着脑袋看他。
……不知道看了多久。
还是纪之昼笑眯眯地先朝他挥了挥手,不过路瑾燃没理。
“诶阿昼!”楚宁钰在一旁说,“答案算出来是多少呀。”
“156√3/5。”纪之昼说。
“真是这个啊。”楚宁钰悲催地说,“算出来就算是对的我都不太敢相信。”
“都是这样的。”白沅言插嘴,“你要是否定自己就代表你的积累还不够,劝你早早回你的圣伊去当你的大少爷。”
“白沅言!”
“……”纪之昼。
他这才慢条斯理地又去看路瑾燃。没想到老秦已经走到后者身边,而后者正在和老秦进行学术交流。
纪之昼这才收回了视线,发现宋煜时也在看他。
宋煜时说:“阿昼。”
他的声音清越,但是话到嘴边又被他收了回去,像是在迟疑。
“怎么了?”纪之昼问。
“……没事。”
而坐在走廊另一边的白温宴倒是默默地将全图景纳入眼帘,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宋煜时和路瑾燃不对付?
楚宁钰和白沅言不对付?
哎呀。白温宴笑眯眯地弯眉。好像见证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