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亭闻用力捏了捏手中的安全带,沉默地看着纪之昼坐上了驾驶位。
“宋亭闻,我以我的名义向你起誓,我绝不骗你。”他发誓说。
(4)
宋亭闻意识清醒的时候,看到了正在质问宋远仁的宋煜时。他听到了宋煜时质问宋远仁送自己到夜场那种地方,质问宋远仁自己身上的吻痕和各种痕迹是怎么回事。
……傻哥哥。
当然是我被他租给别人做玩物了啊。
宋亭闻这样想着,又睡了过去。在药物作用下,他已经烧到40℃了。
(5)
永远不要小看大学生的力量。
夜场的钱色交易被彻查。
这件事情牵扯到了上层贵族的利益,纪之昼连出门都变得小心翼翼。不过他向来命大。
(6)
宋亭闻彻底清醒的时候,是纪之昼守在他床边。宋亭闻像是有些意外:“你……”
你怎么还没走啊。
纪之昼朝他笑:“因为你现在是我个人履历上的光辉一笔。”
宋亭闻:“啊?”
纪之昼给宋亭闻端了一杯水,认真地伸出手,说:“认识一下吧。你好,我叫纪之昼,就读于T大法学系,现在大二。”
“……你好。”
宋亭闻刚想去握对方的手,在快触到的时候又停顿迟疑了一瞬。没想到却被纪之昼反握,低声笑道:“干嘛,连和我握个手都不愿意?”
“不是。”宋亭闻垂眸,闷闷道,“有点……”
有点自卑。
“我上学的时候没好好读书。也考不上什么好的大学。我……”
有点自卑,而已。
“宋亭闻同学。”纪之昼没松手,笑意盈盈地说,“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宋亭闻小声地说,“很高兴很高兴很高兴。”
(7)
宋亭闻出院那天。
没什么人来接他。
宋煜时太忙了,没有空。至于宋远仁……宋亭闻看到他就想吐。宋煜时本来想派个秘书来接的,但是被宋亭闻回绝了。
他说:“阿昼会来接我的。”
“走吧。”纪之昼对他说,“上车。”他的手虚虚地挡在宋亭闻的头顶,送人上了副驾驶位。
这几天以来,他俩的关系倒是变得有些亲密了。
宋亭闻系好安全带,用星星眼看着纪之昼:“你带我去哪里呀!”
“回家。”纪之昼疑惑地问,“不然呢?”
宋亭闻一默。他无声地偏开头。
“不想回去?”纪之昼反问。
宋亭闻没回答。
“那你要跟我回家吗?”
“……嗯!”宋亭闻这才眼睛一亮,“我要跟你回家。我不要回宋家。”
(8)
纪之昼的小家没有宋家大,没有宋家豪华,但是胜在整洁。
宋亭闻欢呼一声,就拖着粉色兔子拖鞋进入了客厅中。
纪之昼拖着蓝色兔子拖鞋,有些愉悦地问道:“看书吗?”
他指了指懒人沙发,又笑道:“我个人觉得,还挺舒服的。”
那种下午暖阳的惬意时光。
宋亭闻朝着纪之昼小跑了过来。后者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两人齐齐摔入懒人沙发中。
纪之昼垫在下面,疼倒是不疼,他刚想问宋亭闻什么时候出来,就看到对方幽深的眼眸。那里映着两个小小的纪之昼。
“……你在夜场的时候,也会用这种眼神看别人吗?”诡异地,纪之昼问。
“不。”宋亭闻摇了摇头,离纪之昼却越来越近,“只有你。我觉得他们肮脏、不堪,甚至恶心。纪之昼,我每周都有做体检报告,你不要觉得我脏。我们都是omega,不用担心会不会有孩子,我知道你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所以你可以、可以把我当成……”
“不要。”纪之昼偏开头避开了宋亭闻的吻,觉得好笑,“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把我又当成什么了?全息时代了,宋亭闻。”
宋亭闻也不恼,将头靠在纪之昼的肩膀上,颤声问道:“那怎么办?我还能用什么词语来定义和你的关系呢?”
宋亭闻不知道。
纪之昼其实也不知道。
但是宋亭闻看到了那个下午连绵的绯红。纪之昼的耳侧,是滚烫的热意。
“宋亭闻,我不会和一个自觉是别人疏解用的工具在一起的。”
那天的话语却像是一把血淋淋的刀刃,刺入宋亭闻小小的、只放了一个纪之昼的心脏,酸涩又难受。
……那怎么办啊纪之昼。
我脏啊。
我被多少人碰过啊。
我有多恶心啊。
我除了能让你舒服点以外,我还有什么用呢?
我不会法律,不会金融,不会高数。我看不懂文言文,看不懂各种定理。我背不出庞大的历史,我背不出复杂的政治。
我的人生自幼时起就破破烂烂的了,月亮月亮,求求你告诉我,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宋亭闻茫然无措。
眼中难得多了几分纯澈茫然。
“可是我爱你……”
“宋亭闻,这不是爱。”
“那什么是爱?”
“我也……不知道。”
“纪之昼,你能不能给我一点点你的爱。施舍一点点就好了……他们都说纯爱好嗑,纪之昼,你教教我,你让我也感受什么叫作纯爱好不好,好不好……”
“我……”
“你不能不要我。不能不要我。不能不要我。”
(9)
脏污的玫瑰被放入了明月的手心里,它担忧地想,是不是摘错了一朵?
它后来又想,既然摘都摘我了,不许不要我,不许把我扔回肮脏的泥土里。我一点都不想回去。
所以,月亮月亮,你听到了吗?我宁愿在你手里烂掉,让你对我有点印象。也好过落入泥潭,满身脏污。
(10)
可是怎么可能会是纯爱呢?
他们的相遇就交杂着欲望与爱恨。
怎么会有纯爱,开篇在酒吧呢?怎么会有纯爱,在主角相遇之前就有一方早已失了清白呢?
宋亭闻是永远学不会纯爱的。
他没见过,也学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