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阿宴。”白槿谣常问他，“你知道，我做过最多的买卖是什么吗？”

少年白温宴只是摇头。

“是无本买卖。”白槿谣红唇勾起，“你知道和陆修凌竞争要靠什么吗？”

“竞品。”

白槿谣低声笑着，微微弯眉，手指轻轻点了点桌上文件：“不，是让陆大少爷年少时的子弹，正中如今陆董的眉心。”

比如路瑾燃，陆修凌的私生子。

白温宴只是垂眸，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路瑾燃不会放下自尊和身段去求陆修凌。

但是陆修凌做得太绝了。

路瑾燃的行踪很好查。他总会去墓园看他的妈妈的，那天还很应景地下起了小雨。

“……不认识我？”白槿谣撑着伞，看着少年路瑾燃笑，“没关系。你不必对我如此忌惮，毕竟我们会是同盟。”

路瑾燃没回，只是跪在他母亲的墓前。

“陆修凌是一个典型的商人。这也意味着他做人总会留一线。你猜他那天为什么不让你妈妈活？”白槿谣挑眉反问。

她气场太强了，看着不像是好人。

但是路瑾燃愿闻其详。

“陆修凌他巴不得你死。”白槿谣半蹲下来，压下身在他耳边低声说着，递给他两张照片，“左边是你的母亲，你知道的。而右边这张，是陆修凌的继妹。”

路瑾燃蒙在雨里，眼尾有些泛红，攥着照片的手越来越紧。片刻后，他从喉咙中溢出一声冷笑。

他说：“怪不得。”

他像是觉得这一切荒谬又可笑。

他说：“他当然该恨了……他当然该害怕了。害怕我妈出现在他继妹面前是么？”

路瑾燃很聪明。只是两张照片，他就已经理清了前后脉络。

“那么——”白槿谣笑着朝路瑾燃伸手。

路瑾燃和她轻轻握了下手便松了开：“合作愉快。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白槿谣挑眉：“愿闻其详。”

“你调查过我，对吧？”路瑾燃抬起脸，雨水滑进他的领口，“那你就一定知道我有个朋友叫纪之昼对吗？”

“知道。”白槿谣说，“说起来也巧，我有个叫白沅言的侄子。听说过这位小同学的家境情况。”

“他……”

白槿谣忽然笑出了声。

路瑾燃拧眉：“你笑什么。”

“你知道我刚刚和你聊的时候你的表情有多么苦大仇深吗？”白槿谣继续笑，“很喜欢他吧，提起他的时候你神情完全不一样喔。”

路瑾燃沉默：“……”

“我知道了。”白槿谣站了起来，“白家会为他的妈妈提供高级病房，手术费用也会由白家负担一部分，我可以保证让他花最少的钱请到最好的护工。但是你应该也不想让他知道对吧？”

路瑾燃“嗯”了一声。

“何必。”白槿谣摇头，“只有你告诉他，他才会知道你为他付出了什么。”

“我没有付出。我只是和你合作而已。”路瑾燃歪头，“陆修凌是我本来也想搞的，自我感动徒增可笑……再说，这件事本身也是我的事，我不想他被卷进来。”

是么。

那个孩子的信息她早就看过，优秀得令人发指，连她都动过收为义子的念头。

路瑾燃和白沅言都在乎的人啊……不让他来玩玩真是可惜了。

“不如让圣伊向他递橄榄枝。”白槿谣自言自语说。

一旁的白温宴没有说话。

白槿谣叹息：“你可能会在日后的学习里遇到一个在学业上完全比不过的特优生啊。”

白温宴微微拧眉：“嗯？”

“你不是学生会会长么？我答应了个小朋友，不能去亲自和那位小同学聊聊天。太遗憾啦，我年轻时可没遇到过这种。”

白温宴不知道她又在发什么病。

“总之！”白槿谣抚掌，“你多去认识认识他，把他拉进学生会。”

“谁？”

“有缘自会相见。没缘就算了。”

***

陆家老宅。

纪之昼带着生病的江知遇终于姗姗来迟。纪之昼还是非常担心江知遇的病情：“你……”

“好啰嗦。”江知遇捂住了耳朵，“难听难听，我不听。纪之昼你变了，以前那个跟我东扯西扯的那个纪之昼去哪里了，快把他还给我。”

纪之昼被气笑了，朝江知遇比了个中指。江知遇觉得他实在没礼貌，伸出手握住了纪之昼的手指。

“中指是鄙视人的意思。”江知遇提醒。

“鄙视的就是你。”纪之昼随口说。

江知遇反应了一瞬，没好气地捏了捏纪之昼的脸：“我会恨你的。你知不知道你的脸是白月光那种清冷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