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有道鬼魂身上带着无上功德之息,来此苦守等待,拒绝喝下孟婆汤以及窈娘的补魂,无论是阎王还是判官看不见其生平。在那道鬼魂打遍了整个酆都后,上界下发了一封丹书至酆都,允他在酆都随心而行,所去轮回之路由霍雪迟亲自过手,直到霍雪迟消失的几天前,那道鬼魂才悄然与另一道新魂结伴离开了酆都。
窈娘曾问过霍雪迟那鬼是谁,霍雪迟笑了笑,只说是酆都的贵客,未有多言。
袁俸怀疑地看着舜华:“姐,你还记得你之前带的路吗?要是你的预感又错了,你俩就完了,那把剑看着就不是个好相与的。”
傅舟桓毫不在乎:“我信阿槿,愿意一试。”
“你是被大姐头下迷魂汤了。”明眼人看得出却邪的凶险,袁俸觉得他也疯了,转身就要下楼开溜,“要是你也拔不出来是不是就要换我了?那些黑影一个一口我们都不够分的。这次你们自个儿去,我不奉陪了,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小命要......”
不等他跨出三步,窈娘迟疑了片刻,随后将手中骷髅一抛,他们顷刻间到了却邪和沉蝓的身旁。
却邪瞬间安静了下来,那些黑影们的停止了攻势,它们先是顿了一瞬,随即齐齐向剑这方转过身来,再没了动静,顷刻间被人偶和纸扎人覆灭了三成都无动于衷,像在等待着他们接下来的动作。
气氛十分诡异,一股压迫感席卷而来,袁俸有些抓狂:“啊?干嘛啊?为什么把我也传了过来?”
却邪将从前城主的魂之怨全部积压在了沉蝓身上,侵蚀着她的神智,方怨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带着哭腔朝舜华道:“我,我唤不醒她。”
江乏的五官在沉蝓脸上来回交替着,她另一只手上所执的掩日也缭绕了一道黑色的煞气,而这煞气正源源不断的朝她身体流去。
沉蝓这副躯壳真强悍,容纳下了江乏那样的魂魄,吸入了这么多煞气居然还没爆体。
当务之急就是要将她与却邪分开,舜华低声喝道:“傅舟桓!”
红蝶四处飘落,结出夙灵阵以护法。傅舟桓上前两步,没有任何犹豫就俯身轻触了一下剑柄,与此同时,却邪散发出的黑气带着阵阵赤芒。
沉蝓的手从剑柄上落了下来,她踉跄地后退了几步,身上的黑青色迅速消了去,她晃了晃有些眩晕的头,眼睛很快变得清明了起来。她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好似被万千鬼魂压迫着意识,根本没办法挣脱开来。
方怨的小手离开了沉蝓的肩,抱着她的脖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还以为你要死了!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啊!”
沉蝓抚慰她,道:“没事啦,我哪天要是死了,你就跟着阿槿他们吧。”
方怨哭得更大声了。
周围雾气骤然而散,那些煞气现在转而朝傅舟桓体内涌了去,换作傅舟桓被却邪吸着不放,他脸颊红纹再现,好似不受其影响,并未像沉蝓那般几乎失去了意识,且一点一点将剑抽出了半数有余。
舜华忽而发现,他脸上的纹路只有在危机关头会显露而出。
袁俸不闹了,讶然道:“傅公子居然真的可行。”
就在却邪只差一点就要彻底离开地面之际,傅舟桓也再无法撼动它分毫了。
一阵邪风吹过,令几人同时打了个寒战,那些黑影不知何时将他们围了起来,再次开始此起彼伏地怪叫。
剑身中传来了一道冰冷彻骨,夹杂着愤与怨的声音。
“你终于也来拔剑了。”
黑紫色的雾又从剑身之上缓缓升起,柳芩元如幻影般若隐若现,居高临下地看着俯身的傅舟桓,瘆人的眸子里透着凉薄。
他的气息变了,从之前的人畜无害变得阴郁又可怖。
外面发生一切到底还是惊动了府中的鬼与人,就在这时,无数鬼兵簇拥着袁子霖也火急火燎地赶了出来。
耳听远处传来了别的声响,袁俸抬头一看,立马又变了脸色,骂了起来:“娘的,他还真没死,那个寂明干什么吃的?”
舜华道:“你莫不是忘了你们袁家最擅长的就是逃跑,寂明是冲着虚隐来的,城主府已成,那虚隐就是一枚弃子了,寂明现在只会满酆都的找我了,杀他没有任何意义。”
在寂明离开没多久后,袁邺袁沅两个小辈先回了袁家,而袁子霖和傅桐则又折返了回来。
袁子霖停在了虚隐开出的那道口子前,先是看到了显露法相的崔五娘,以及正在虐杀着黑影的人偶与纸扎人,又见到了不远处的窈娘与舜华一行。
只见少年在费力地拔着一把不知何处而来的长剑,而那些黑影好似是从那把长剑涌出来的,袁子霖不明所以,问向身边的鬼兵:“发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