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府城周边的这一二十个庄子全部也用了这款肥料,想必也能有此大丰收!
薛启辰早让小厮将喜报传回家,并带话说今日在各庄用饭,庄聿白给他做葡萄叶肉卷。
这里薛家二少正缠着庄聿白要去葡萄园摘叶子,管庄人周老汉带众人来至正庄聿白跟前,尚未开口,便呼啦啦跪了一地。
庄聿白吓了一跳:“这是做什么?起来,大家快起来!”
“庄主!理应受我们这一拜!”
周老汉抬手抹了把脸,滚烫的老泪顺着皱纹在脸上横淌。
“我们大都是向上几代人便开始在这小各庄的土里刨食的,从未有过今日这般好收成。这全仰仗庄主所赐!还有茶炭和金玉满堂两项生计,庄子上家家户户都从中借了力。日子也都越来越有奔头。有的人家,每月单从这两项中就能多2两银子。这份恩情无以为报,请庄主受我们这一拜!”
后面人纷纷附和:“是啊,庄主就是活菩萨!请受我们一拜!”
荀誉和祝槐新已经离开,稻谷场外来看热闹的人却并未离开。他们见庄上人黑压压一片跪在庄聿白面前,心中盘算的小心思索性也不藏着了。
面子哪有实实在在的粮食重要。
为了多打粮,向外庄庄主求情,不丢人。哪怕下跪也不丢人。即便对方是一个哥儿。刚才连知府大人都朝这位文弱小哥儿拱手行礼了呢!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自然也跪得。
心中如此想,真正拉下面子做,还是隔着东西。
原本围观众人还矜持着继续观望,不知谁起了头,这下好了,争前恐后向稻谷场中间的庄聿白跑去,倒地就拜。
“庄公子仁心仁义、大慈大悲,请将这肥田的法子,也传授些给我们吧。”
“求求庄公子了!当然我们不白要,庄公子开个价!我们花钱买!”
“庄公子弱不答应,我们今日便不起来了!求庄公子发发慈悲。”
刚刚送荀誉和祝槐新离开的孟知彰,回来便见蚂蚁般的人堆在庄聿白身边,挤得他家夫郎搀了这个扶那个,在那一点立锥之地上,急得无可奈何。
孟知彰眸心一暗,快速冲到跟前,拦腰将人护住,并稳稳揽在怀里。
满脸急切的人群,却并未退去,见庄聿白要走,甚至要来扯他的衣角。
孟知彰换了个姿势,将人护在自己身后。双手在空中拍了三下,人群方安静下来。
“肥田之术是我夫郎研制的,这没错。但这方法,却不会由我夫郎教给大家。”
孟知彰话音未落,现场又骚乱起来,请求变成了祈求,祈求不行又换成哀求,甚至有人号啕痛哭起来。
简直不成个样子。
“安静!”
孟知彰一声喝令。他声音低沉稳重,穿透力却好,加上不苟言笑一张冷脸,将嘈杂混乱的现场一下镇住。
“这肥田术,我家夫郎会详细呈现给知府大人,具体如何操作,会由官府统一安排。大家且回家等消息便是。”
“庄——”
有人不信,仍要继续跪求,恨不能此刻就将方子带走。刚一开口就被孟知彰凌厉的眼神锁定,吓得那人忙住了口。
“庄子上还有事务要处理,恕不能招待大家。若一炷香时间内还有人在此逗留,这方子就休想了。孟某说到做到。”
孟知彰下了逐客令。
众人求方心切之情,他自是明白,也理解。但凡事若一味的柔和顺从,只会将局面搞乱。因为这其中有多少浑水摸鱼之人,有多少心思乱动之人,谁也说不清。
恩威并施,菩萨低眉与金刚怒目兼行,方是处世之道。
*
农时不等人。接下来三五日,三省书院的学田和薛家一众庄子,也顺利完成了夏收。
不出所料,皆比往年多收了四五成。称得上是大获丰收,大快人心。
和灭虫方子的推广路径相同,在知府荀誉的统筹安排下,东盛府上下从官田到民田,凡有耕地处皆掀起一阵农家制肥忙的热闹浪潮。
荀誉关于“琥珀肥田术”的奏本,推敲了两日方成。此次肥田术的功劳,绝非灭虫之功能比。不夸张的说,若推广得当,荀誉坚信它能带来一个盛世。
驿站骏马北上传递奏本时,南边也来了信。
南先生正循着荔枝成熟的步伐,从南向北一路品鉴而来。信中称,差不多还有一个月便能吃到东盛府了。
祝槐新将信收起来,笑着对夫夫二人说:“先生好口福,到那时是不是园中的葡萄也开始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