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廖承安已经辞了官。锦衣卫指挥使之位尚且空着……”
“好,你说。”皇上十分爽快地道:“你那几个弟兄里,谁最适合锦衣卫指挥使?”
“洛江河。”严律一瞬不瞬地正视着皇上,认真地道:“他的武功很不错,反应也很快。”
“好,就他了!”
这一回,严律是真心实意地下跪感恩了。
“要不……”皇上笑眯眯地将严律再度拉了起来,并对他许诺道:“等朕的母后归天那日,你想要什么更大的赏赐,朕都给你。”
严律不是个傻子,他早就听出皇上对他的忌惮和试探。
于是,他认真地对皇上道:“等太后归天那日,微臣会辞去所有官位,不带一兵一马,离开幽州。”
皇上一愣,心底的防备这才有些放松了几许:“哦?严爱卿要去哪里?到时候天下太平,你会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回金陵,或者,回太湖小蓬莱。那是简家的一切,是简明华恩公的毕生心血。”严律顿了顿,又道:“更何况,我的亡妻,她还在等我。”
皇上怔愣了一会儿,方才道:“既然你这一生都要以守护简家一切为主,那你为何不愿与宁瓷成亲呢?你明明知道,她是简雨烟,是简明华的小女儿。”
“若非她将金雕飞镖献于太后,简家也不会遭此横祸。”严律如实答道:“微臣甚至……也没打算让简雨烟活着。还望皇上,袖手旁观。”
皇上被他噎了个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可她终究是简家唯一血脉。更何况,这些年,宁瓷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生活,她还算乖巧懂事,已经没了当年的浮躁和无知了。朕有时候瞧着,她甚至有她姐姐雪烟的几分心性了。”
严律拱手垂眸,道:“那简雨烟的性命,就交于苍天罢!”
*
午时三刻,齐家上下全数斩首。
听说,好些官家贵人们都去了。
宁瓷其实也很想去瞧瞧的,奈何整个慈宁宫已被全面封锁,没有皇上的圣旨,谁都不得外出。
毕竟,齐衡这件事儿事关太后,纵然那金牌子上的懿旨内容,最终被证明是齐衡自个儿用磨砂纸擦去,他自己又写了个可以嫁祸给太后的文字,但是,太后给亲信们分发金牌子的这件事儿,不假。
从这天开始,皇上有旨,太后不得早朝,更不得与大臣们私下议事。如若太后想要与金人王上写家书,必须经过皇上之手。
太后气结,但终究算是保全了自身。
此时,她斜靠在慈宁宫正殿的拔步床上,看着宁瓷一针一针地将金针取了出来,她不解地问:“最近这段时日,哀家被齐衡的事儿闹得,每日每夜胸口发闷,还频频噩梦。可奇怪的是,那噩梦里,竟然还连着噩梦。”
“老祖宗向来劳心伤神,为皇上分忧,这段时日频频噩梦,也是正常。”宁瓷宽慰道:“要不,我去一趟太医院找高院使,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好的疏通心脉梦魇的方子?”
太后微微一怔,没有回答。
“老祖宗您若是不放心,要不,我亲自把高院使请来,让他当着您的面儿说,然后让他再给你诊诊脉。”
“哎,哀家哪儿有不放心的道理?”太后揉了揉太阳穴,头疼道:“只是,现如今你出一趟慈宁宫不大方便,皇上这会儿杯弓蛇影,草木皆兵的,若是你来回进出,他多盘问你……”
“皇上多问也无妨!”宁瓷正义凌然地道:“您是他的母后,难不成,他还要拦着太医给你诊脉不成?皇上若真是这般做了,那孝道……”
太后直接捂住了宁瓷的嘴:“仔细你的嘴!好了,宁瓷,哀家知道你是个忠心的。你去问问高院使就好,他来与不来,都无妨。哀家心里清楚,齐衡这件事过去后,一切都好了。”
“好。”宁瓷明面上担忧,暗自却欢喜地离开了。
她当然要出宫了。
她得为自个儿寝殿里那个受伤的侍婢抓药,这些时日,齐衡的事儿闹得人心惶惶,太后根本发现不了慈宁宫里藏了个人。
那侍婢也是福大命大,在宁瓷的施针和汤药下,她竟是慢慢地苏醒了过来。
奈何她见到自己还是在宫里头,更是在慈宁宫里头,这侍婢恨得咬牙切齿,愣是对宁瓷不说一个字。
宁瓷无所谓,她依然这么悉心地照顾着她。
这会儿,宁瓷想了这么法子出宫,不仅是为了这侍婢抓药,她还要去戏园子里买一些这几日必要的物什。
有点儿可惜的是,她前脚刚离开慈宁宫,后脚严律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