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遇,以后这个就是你的房间了,三楼就住着你和然然两个人,她的房间在你左边。”
谢静闻言一愣,望着陶原天纠结道:“原天——”
陶父回以安慰的笑容:“两个孩子房间挨在一起,平时也有个照应。”
谢静唇瓣动了动,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陶原天有自己的思量,陶然明显对谢家母子不喜甚至是敌对。但既然现在住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也不想劳累地上了一天班后回家面对女儿和爱人的争吵。现如今铭盛董事长这个位置他做的还算安稳,把陶然送走是下下策之选,毕竟蒋婕那个疯女人也不是吃素的,真能干出把股份卖给柏承的事,他也绝不会允许自己辛苦了半辈子的公司改换他姓。
陶原天现在对谢静正是满腔爱意的时候,不忍心让谢静承受陶然的怒火,如此便剩下谢知遇了,小孩子而已,再闹还能翻出天不成,相处久了便好了。
谢知遇始终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听到陶然的房间就在隔壁,想到方才见到的美丽少女,心中有些不安和紧张。
见儿子低着头没有吭声,谢静轻轻拍了拍儿子肩膀,嗲怪道:“你这孩子,想什么呢,你陶叔叔在和你说话呢。”
谢知遇回过神,腼腆的笑了笑,礼貌道:“谢谢陶叔叔。”
陶父笑呵呵道:“一家人说什么谢谢,这里就是你的家,在这里有什么不习惯的就和叔叔说。”
“好。”
陶父和谢静下楼了,谢知遇关上门,看着和拥挤潮湿的出租屋完全不同的房间,卧室宽敞明亮,可他却有些无所适从。
站在原地发了会呆,谢知遇把自己从出租屋带来的行礼归置好,翻出试卷安静做着。
早上喝了太多水,谢知遇试卷做了半张实在做不下去了,起身去找洗手间。
打开门,谢知遇想到陶父说的陶然房间在左边,他下意识的往相反方向走。
陶家很大,空房间也很多,大多房门是紧闭的,谢知遇犹豫着没有打开,只好看开着的房间是否有厕所。
遍寻无果后,谢知遇丧气向左边走,想要下楼问陶叔叔厕所在哪里。
陶然的房间在最左边靠近楼梯处,和谢知遇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
谢知遇低着头走路,下意思的放轻了脚步。
或许是好奇,还是其他什么,谢知遇在快要经过陶然房间时忽然抬起了头,望了一眼。
四目相对,空气有一瞬间静止。
少女赤着脚背侧着身子,上身的衣服穿了一半,一只手臂弯曲横在脖颈间摆弄后背的领子,空着的手上燃着只细烟,浅色上衣堪堪遮住饱满的柔软,露出平坦流畅的腰线,牛仔裤松松垮垮的包裹住笔直纤细的腿,纽扣拉链微敞,里面的白色花边若隐若现。
陶然动作只顿了一瞬,她指尖抬起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烟雾,仿佛没有看到门外站了个人似的,继续着手中动作。
少女的脸是清纯的,抽烟的动作随性又散漫,白色雾气虚化了她的面容,唇瓣却红的晃眼。
眼前的画面冲击力太强,这一刻,谢知遇脑子仿佛炸裂了般,他耳尖红的滴血,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第一反应便是要跑。
刚迈出一步,一道淡淡的声音阻止了他的脚步。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
谢知遇低垂着头,指尖无意识的篡紧了衣角。
衣服很快穿好,陶然面无表情走出房间,皙白的指尖挑起谢知遇下颔,问:“好看吗?”
少女的语调漫不经心,半弯着腰凝视着他,披散的长发有一缕不听话的拂过谢知遇脸颊。
脸颊痒痒的,下颔上的指腹柔软温热,谢知遇睫毛轻颤,只觉得被触摸的那一块皮肤仿佛被灼烧了一般,烫的惊人。
谢知遇有些慌乱的解释:“姐,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看到的,我…我不知道你正在换衣服。”
陶然微微笑了笑,眼神却很冷:“是这样的吗?”
谢知遇想要点头,然而唇角突然传来一阵灼烧的痛意。
细长的烟此刻只剩下半截,带着火星的那面被手的主人恶意的贴着男孩唇角上。
谢知遇看向陶然的目光带着不知所措,“姐姐……”
他的皮肤很白,是那种没有多少血色的苍白,薄薄的肌肤下甚至能隐约看到淡青色的血管,说话间带动唇角烟头,烟头灼烧下皮肤很疼,眼眶都有些湿意,可是他却乖巧的一动不动。
连哭都不会的样子。
陶然觉得没意思,松开手上烟头,直起身。
小孩子皮肤娇嫩,仅仅是三四秒的功夫谢知遇唇角那块已经有些红肿,配上那双湿润的睫毛看上去可怜又好欺负。
陶然却没有什么愧疚的意思,眼里闪过一丝厌恶,面上却是笑着的,“我不喜欢你看我的眼神,刚刚那是对你的惩罚,还有怎么又叫我姐姐了呢?小孩,我好像说过我没有你这么大的弟弟。”
谢知遇慢慢垂下眼:“是妈妈和陶叔叔说要叫姐姐。”
陶然脸上的笑瞬间淡了,“我不喜欢这个称呼,以后别叫了。”
谢知遇快速的撇了陶然一眼,小声说好,他有些失落,唇角下伤口的痛意提醒着他这个姐姐并不如表面那般好亲近。
在出租屋那样鱼龙混杂的地方,谢知遇从小养就了察言观色的能力。
从他和母亲踏进这个大房子里开始,这个好看的继姐就很明显不喜欢他们,甚至是,憎恨。
他记得母亲说过:“陶叔叔有一个女儿叫陶然,知遇要叫姐姐的,进了陶家,你要和姐姐好好相处,不要发生矛盾,让你陶叔叔为难。”
谢知遇从小没有父亲,小时候没少被出租屋的孩子欺负嘲笑,谢静常年忙工作,对这些一无所知。
即使谢静平时休假,大多也是和陶原天在一起过二人世界。
谢知遇没有朋友,学校里的孩子知道他没有父亲,不欺负他都是好的,更不会跟他一起玩,所以当他知道自己将要有个姐姐时,他的内心是期待的。
即使素未谋面,谢知遇仍旧对这个姐姐心存好感。
可姐姐显然很讨厌他,谢知遇心情低落。
面前的小少年低垂着脑袋,露出毛茸茸的头顶,眼尾轻轻耸拉着,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
陶然看的无动于衷,也没理他,转身回房间,拎起包径直下楼。
脚步声渐渐消失,谢知遇才缓缓抬起头。
楼下传来了一阵争吵,伴随着陶原天的怒斥,以及响亮的关门声,后面是谢静的轻声劝慰。
陶原天摔了手中报纸,胸口起伏不定,“你看看她这是什么态度!说都不说一声就往外走,问她话也不回答,都是她妈给惯的!”
谢静掌心在陶原天背后一下又一下的给他顺气,温柔道:“原天,你别生气了,别气坏了身子。然然她也大了,说不定只是和朋友聚聚,你就别管这么多了。”
后妈不好当,进门第一天就吵了两次架,谢静也很尴尬。但日子还歹过,对于这个继女,她也不想招惹,只愿两人平安无事的相处就好,但照着今天的情况,日后的争吵肯定是少不了。
在谢静的安抚下,陶原天渐渐平静下来,只是眉头却依旧紧锁,显然还在烦心。
谢静叹了口气,也不好多劝,正要起身,看到楼梯处的人影,惊讶道:“知遇,你怎么下来了?”
陶原天闻言也扭头,面容缓和了一些,“知遇啊,下楼是有什么事吗?”
谢知遇脸有些红,不过不是因为害羞紧张,而是被尿憋的。
“陶叔叔,我想上厕所,但我不知道洗手间在哪里。”
“最近太忙,把这事给忘了,三楼原先就住着然然一个人,她房间倒是有,但你们俩用也不方便,等我明天打个电话,让工人在三楼修建一个。”
谢静说:“不用这么麻烦了,原天,二楼不是有好几个洗手间吗,上下楼很方便的。”
陶原天笑呵呵道:“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就这么说定了。”
陶原天对谢知遇的重视,一定程度上也说明了对谢静的重视,谢静心里高兴,笑的一脸幸福:“谢谢你,原天。”
陶原天故作严肃:“你现在是我的妻子,夫妻俩说谢谢客套了啊。”
谢静红了脸:“那不说谢,晚上我给你做你喜欢吃的肉酱面。”
陶原天讨价还价:“再加个甜酥。”
“好好好,都依你。”
谢知遇安静站在原地,听着二人你来我往的调笑。
陶原天面容彻底由阴转晴,牵着谢静的手,领谢知遇去洗手间。
解决完生理,推开门,谢知遇认真的洗干净手后向外走去,目光触及到走廊处拥吻痴缠的两道身影,脚步顿住。
谢知遇低头,沉默的看了眼脚尖,默默的又回了洗手间,和以往在出租屋遇见的无数次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外再没有丝毫动静谢知遇才出来。
餐桌上,谢静面含桃色,时不时的给谢知遇夹菜,显然心情极好。
谢知遇安静的吃着饭,谢静和陶原天两人谈论着家常,其乐融融。
“咦?知遇,你嘴角那里怎么弄得?那么一大块红印。”饭吃到中途谢静终于发现了谢知遇唇角的红痕,惊讶出声。
谢知遇想到楼上发生的事,握筷子的手紧了紧,“我自己不小心撞到桌子上了,没事的妈妈。”
陶原天搭话:“小孩子磕磕碰碰很正常,知遇,以后可要注意点。”
谢知遇点头:“嗯,我会的陶叔叔。”
谢静却皱了皱眉,桌子不高,怎么会撞到唇角,况且那痕迹看着也不像是嗑出来的,倒有些像烫伤。
明明他们下楼前是还没有的,三楼住着谁,是谁弄的简直不要太明了。
谢静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想到如今的安稳日子来之不易,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谢知遇回房间前,谢静叫住了他,把人带到后花园里。
谢静叹了口气:“知遇,你老实告诉妈妈,是不是姐姐弄伤的你的?”
谢知遇摇头:“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的,不关姐姐的事。”
谢静狐疑的看着他:“真的?知遇,你不要害怕,在妈妈面前不用说谎。”
谢知遇笑笑:“是真的,我没有说谎,姐姐人很好的。”
看儿子面色认真,的确不像是被欺负的模样,谢静心里嘀咕,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知遇,你陶叔叔对你很好,你也要心存感恩,今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陶叔叔的女儿很不喜欢我们,而且…她的脾气也似乎不太好,平日里你多让着点她,不要和她发生争执,让你陶叔叔难做,知道吗?”
谢静温柔的摸了摸谢知遇的头发。
谢知遇抬眸看了谢静好一会,最后说了一个好字。
谢静满意的点头:“知遇听话,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