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沥川开玩笑道:“是不是很舍不得我?”
停下脚步,陶然突然倾身抱住了他,脑袋在他温暖的怀里蹭了蹭,闷声道:“是啊,舍不得你啊。”
她已经习惯了他在身边,站在一回头她就能看到位置,可他也有他必须要做的事,不可能一辈子围着她转。
女孩依赖撒娇的动作让瞿沥川心都软了,分别在即他心里也挺不好受,下颔抵在她的头顶,盯着不远处的路灯,轻声道:“大后天的飞机去南城,我送你吧。”
陶然小弧度的点着头,细声道:“瞿沥川,去部队你会有危险吗?会受伤吗?”
瞿沥川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笑道:“不会。”
“骗子!”
瞿沥川不置可否,他不想让她担心。
“瞿沥川,保护好自己,我要你每一次回来见我是好好的,完整的。”
瞿沥川笑:“你这么说弄得我好像要缺胳膊少腿一样,军队又不是龙潭虎穴。”
陶然没有说话,眼眶有点酸,更用力的抱紧了少年劲腰。
她到现在还记得瞿沥川的大哥瞿言,那是个笑起来很温暖的人,他是瞿家的骄傲。
年仅二十三岁就被授予少校军衔,天之骄子前途光明,可在执行一次秘密任务中,他再也没有回来,生命永远的停留在了二十四岁。
尸体被战友带回来时都是残缺的,瞿言的母亲,那个商场上雷厉风行的女人当场就晕了过去。
陶然不会天真的以为瞿沥川去部队只是当兵,他会遇到危险,会受伤,甚至会死,可她不能阻止他,她只能支持他的选择。
那时候他们还没在一起,她兴致上来说要爬山看日落,他知道后笑着说他也去。
三点出发,结果爬了三分之一她就坚持不下去了,坐在石阶上气哼哼的说要回去,他蹲下身二话不说背起她,后面的三分之二山路是他背着她上去的。
十四岁少年的肩膀不宽阔,很稚嫩,他背着她的步伐却迈的稳健坚定。
登上山顶,她如愿看到了心心念念的日落,很美,潮红的夕阳落满了天空,像新娘的胭脂般娇俏。
晚风拂过脸颊,她在看风景,他在看着她笑。
俯瞰望去是瑰丽的山川河流,心中激荡,她问他:“瞿沥川,你的梦想是什么?”
少年弯唇,声音虔诚郑重:“我有两个梦想,一个是保家卫国成为一名优秀的军人。”
“另一个呢。”
他没有回答只是笑,眼睛倒映出她的模样,里面有细碎的光划过,心中默道:傻姑娘是你。
…
或许是睡前压在心里的事情太多,陶然失眠了,一直到天蒙蒙亮才睡着,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又被噩梦惊醒。
梦里光怪陆离,少年浑身鲜血躺在冰冷肮脏的地面,她想要触碰他,手却穿过他的身体,她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体化为白点缓缓消散却无能为力。
“瞿沥川!”
心脏余留的恐慌和惊惧还没有消散,陶然捂着心口坐起身,再也没了睡意,自嘲道:“不过是个梦而已。”
烟瘾犯了,她翻出床头柜的烟盒,刚抽出一根,想到和少年的约定,又丢了回去。
“喵~”团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迈着小短腿艰难的爬上床,在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
陶然笑笑,揉了揉它滑顺的皮毛,两年过去,团子长大了不少,四肢短短肥肥,白圆的当真像个糯米团子。
上午考数学和英语,考完试陶然饭都没吃马不停蹄的回到教室补觉,刚睡着没多久,教室渐渐回来人,变得吵闹起来。
似乎在议论着什么,声音越发大,陶然悠悠转醒。
孟舒也回来了,把笔袋丢进桌子里,神色怪异道:“然然,今天我们考场出大事了!”
陶然脑子晕晕沉沉的,闻言也没太在意,随口道:“什么大事?”
“陈真考英语的时候晕倒被救护车拉走了,好像是发烧,我和她一个考场。”
陶然清醒了点,问道:“严重吗?”
“不知道。”孟舒顿了顿,看了眼四周,趴在她耳边小声道:“陈真被拉走的时候不小心露出胳膊和腰,上面全是鞭痕。”
陶然皱眉:“你确定没有看错吗?”
孟舒摇头:“没有,当时考场很多学生,监考老师都看见了,老师脸色都变了,警告我们不能往外传,但没用,有人偷拍了照片上传到论坛,现在好像全校都知道了。”
陶然打开手机点开论坛,依旧是匿名贴,照片拍的很虚,依稀能看到陈真胳膊上的青紫,评论帖子都在议论陈真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和陶然当初被污蔑堕胎的时候一样,他们躲在网络账号里,自以为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肆无忌惮的发表着各种猜测。
家暴,寻仇,性癖,自残,校园暴力……
孟舒叹道:“陆星沉和陈真是邻居,听说他一下考场就去医院了,也不知道陈真现在怎么样,要不我打个电话问问?”
虽然同班两年,但陈真成绩好一直坐在前排,每天都低着头学习,独来独往的,两年下来她们几乎都没说过话,但想到陈真到底帮过她们忙,帮她们抄寒假作业来着,孟舒有点犹豫。
陶然嗯了一声,眉眼有点冷:“论坛上说的很难听。”
孟舒忍不住骂道:“确实难听,别看了,一个个都是吃饱了撑的在网络上瞎蹦跶,屁大点事都能引起一系列讨论,真有病!”
“上次骂我的那些帖子是瞿沥川找瞿霆哥帮忙删的,我给他打个电话看能不能再麻烦瞿霆哥一次,帮陈真把帖子删了。”
“也好,欸,不对!”孟舒反应过来,眼睛睁大:“瞿霆?瞿家二公子!我记得瞿霆好像是部队的高科技人才来着,人家可是为国家做事的,你让他来处理删帖子这种小事,就好比是杀鸡用屠龙刀啊。”
陶然发短信,笑道:“所以说麻烦瞿霆哥了,下次见面请他吃饭,嗯,请两次。”
孟舒啧了一声,“然然,你这是把家属弟媳这个身份玩明白了啊。”
瞿沥川很快就给她答复,说好,然后瞿霆坐在餐厅,刚吃两口热乎饭,就接到了自家冤种弟弟的电话。
回到房间,瞿霆打开电脑,输入密码登录页面,指尖在键盘上快速的敲打着,发现帖子已经被处理的干干净净,眸中惊讶,顺着查下去,竟查不到处理人的丝毫迹踪。
瞿霆微笑,这就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