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临近过年，陶然早早被蒋希接到林家，说一起过年，但这个新年过得不太一样，是林家和瞿家一起过的，就连蒋烬也被蒋希叫来了，颇有些见双方家属商讨订婚的意思，彼此已经都很相熟，餐桌上相谈甚欢。

瞿家的亲戚着实不少，瞿家人丁兴旺，瞿老爷子底下三个儿子两个女儿，瞿父排第三，大女儿身体不好常年在国外修养没有回来，小女儿瞿心蔓比蒋烬大一岁，最近刚回国。

两家人围在一起吃年夜饭，在瞿家旗下的酒店开了一个包间，陶然见到了瞿沥川口中优秀高冷的小姑姑。

女人红唇大波浪，脚踩八厘米高跟鞋，白色衬衫，纽扣解开了三颗，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手臂搭着一件咖色风衣，气质随性又冷傲，像一只高贵慵懒的波斯猫。

瞿心蔓姗姗来迟，推开门进来解释了一句医院临时有急事，然后坐在了蒋烬身边的空位置上。

蒋烬把指尖燃着的烟摁灭在桌上的烟灰缸上，含笑的眉眼微压，站起身冲正在交谈的瞿沥川大伯父瞿城道：“瞿总抱歉，我去下洗手间。”

瞿城笑道：“蒋总请便。”

蒋烬点头，不再多言，拉开椅凳向包厢外走。

瞿心蔓看着男人修长高大的背影远去脸色微白，指尖紧握，也想要站起身。

“小蔓。”瞿城唤她，严肃冷硬的面容都带了些温和，“最近工作怎么样，你刚回国不久对国内的大环境还适应吗？”

瞿心蔓是家中老幺，瞿老夫人怀她时已经是高龄产妇，后来因为难产大出血去世，临终前的遗言就是照顾好这个幺女。

瞿老爷子悲痛万分，铭记爱人遗言简直把小女儿宠到了骨子里，几个兄长姐姐也心疼小妹从小就没了母亲，再加上年龄差较大，对她更是护着娇养着。

瞿心蔓是真正的天之骄女，从小被万千宠爱着长大，身处高位背靠家族庇荫没有谁是能真正随心所欲的，但瞿心蔓可以，她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行事，她可以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

瞿心蔓年少时也是离经叛道的主，因为生来就拥有一切，从来没有受过挫折，所以也造就了她淡漠随性的性格。

随着岁月的沉淀，如今的她少了几分浮躁，多了几分沉稳。

按下心中苦涩，瞿心蔓看着关心自己的大哥勉强扯了扯唇角，“挺好的，这么多年没有回来，陵市变化挺大的，很多以前的人和物都变了。”

瞿城笑呵呵道：“十年了，有变化很正常，这次回来安定下来不走了吧，老爷子在江城天天念叨你呢，眨眼间小川也长大了，四月份就要入伍，现在女朋友都有了。”

“不走了，我订了后天的机票去江城看爸。”瞿心蔓说着看向那个精致漂亮不像话的女孩。

她的侄子坐在女孩身边在给她剥橘子，女孩手撑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他，这一幕青春又美好，也似曾相识。

曾经也有一个少年为她做这种事情，但他们现在已经渐行渐远，再次见面甚至形同陌路般，从她进到包厢到现在，那个男人甚至看他一眼都不曾。

女孩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向她看来，冲她温软的笑了笑。

看着女孩相似明亮清澈的含情桃花眼，瞿心蔓一阵恍惚，也回之一笑。

陶然戳了戳瞿沥川的胳膊，瞿沥川把剥好的橘肉塞进她的唇瓣。

橘肉的酸甜在口腔蔓延，陶然唔了一声，低声道：“不是这个。”

瞿沥川不明所以的看着她，陶然又压低了点声调，“我觉得我以前好像见过你小姑姑。”

瞿沥川闻言的哦了一声，又喂了她一瓣橘肉，应她的话笑道：“小姑姑在大学时做交换生去了国外，后来当了无国界医生，一直没有回来，前段时间她所在的国家发生了恶劣枪.击虐杀民众事件，家里知道后强制要求小姑姑回国，你是什么时候见到她的？”

陶然认真回想了下脑中记忆，“七八岁的时候？在我舅舅的房间里，不过不是真人是照片。”

墙壁照片上的两人都很年轻，穿着蓝白校服，笑的骄傲肆意的少女靠在温润俊朗的少年肩膀上，身后是夕阳操场。

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蒋烬突然进来，脸色阴沉异常，似乎是遇到了极为棘手的事情，让佣人把她牵了出去。

关上门后她听到了房间里传来砸东西的声音，再后来挂在墙上的照片也不见了踪影。

瞿沥川闻言笑了下，“那说不定你舅舅和我小姑姑是旧相识。”

陶然认同的点头，摸了摸下巴，“你还记得你小姑姑在哪里上的大学吗？”

“a大。”

陶然眼睛瞬间亮起，“和我舅舅同一个学校唉，他们是不是在……唔，疼！”话还没说完脑袋瓜上挨了个爆栗。

是从洗手间回来的蒋烬。

陶然颇有些心虚，果然不能在背后议论人，说曹操曹操到。

蒋烬瞥了她桌前的红酒一眼，“就你那病弱的婴儿胃还敢喝酒，陶然你是想再住进医院怎么。”

陶然闻言松了口气，连忙把杯子中红酒倒进瞿沥川杯里，气哼哼道：“小舅你冤枉我了，这不是我要喝的，是这里服务员本来就倒好的。”

其实这几年她的胃已经养的很好了，适当的喝一点红酒也不碍事，可能是前几次住院太过凶险让人心有余悸，所以蒋烬和瞿沥川管她管的比较严。

蒋烬啧了一声，看向一旁的瞿沥川，“看着点她，别让她吃生冷的食物。”

瞿沥川点头说好，陶然暗中撇了撇嘴，揪他衣服：“你还真听我舅舅的话。”

瞿沥川揉了揉刚才蒋烬敲她脑袋的地方，笑道：“这可是我未来的舅丈大人，自是要讨好些的。”

陶然睨了他一眼：“瞿沥川，你想到好长远。”

瞿沥川只是笑，漆黑坠上浅浅温柔看着她，有句话他有些说不出口。

然然，娶你才是我这辈子想的最长远的一件事。

蒋烬回到自己座位，面容早已恢复平静，笑着和瞿城继续谈论着生意上的事。

瞿心蔓期间时不时扭头看向身侧，蒋烬恍若浑然不觉，在瞿城和他介绍她时，温和绅士的和她握手，提到两人是老同学。

蒋烬脸上带着一丝怀念，眼里却是古井无波，瞿心蔓知道，他只是在借用老同学这个身份作为筹码拉进距离，在和大哥合作时争取更多利润。

瞿心蔓觉得悲凉，一切都回不去了，她和他。

年夜饭结束，陶然收到不少红包和礼物，蒋希林父和蒋烬自不用多说，还有瞿父瞿母以及伯父伯母的，意外的瞿心蔓竟也给她准备了礼物。

是一个胸针，款式简洁大方，陶然挺喜欢的，听说是国外很有名的一个珠宝高定品牌，很难购买，需要提前三个月预约，而且必须是品牌会员才能订购。

瞿沥川被瞿父叫走说是有事要和他谈，陶然是坐蒋烬的车回家的。

陶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她总觉得蒋烬心情似乎不太好，似乎有很烦心的事情，眉头一路都是紧蹙的。

问他怎么了，蒋烬直接一句大人的世界小孩不懂给堵回去了。

陶然：“……”得，她闭嘴，他一个人在那深沉吧。

回到家也不过七点多，时间还早，陶然把包丢到床上，她今天画了妆正要去浴室卸妆顺便洗个澡，凌晨前剩余的时间正好可以去画室画一张素描。

手机铃声隔着包闷闷响起，陶然没有多想走到床边翻出手机，垂眸望去。

看着那个近乎四年都没有联系过的电话号码，陶然指尖不由收紧，力道之大纤细的骨节都泛起了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