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识砚目视讲台,稍一分神,感觉到身后炽热的目光,想要扭头追寻那道视线。
一回头,视线主人有所警觉,温识砚扑了个空。
看着霄何突然又把头转了过来,黄子以为他后悔了。
黄子眸光一闪:“下棋?”
“……再来最后一把。”霄何道。
黄子迫不及待地摊开本子,果然他霄哥对于听苏总上课还是更爱和他下棋。
对比黄子落子的每一步都精打细算,霄何几乎不加思考便跟上一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十拿九稳的。
其实事实是,霄何整个人心思都不在棋局上。
我去,还好我转头转得快。这人背后长眼了吧,听着课都能知道有人在看他。
霄何思索了下,笃定认为这个人指定也是心不在焉。
“嘿嘿,我赢了!”黄子一阵低呼。
霄何恍然回神,低头一看,还真给他五子成线了。
下午放学,温识砚背着包走到霄何桌边,食指弯着用关节敲了两下桌面。
睡着的霄何像一只猫,听到动静也仅仅是闭着眼蹭蹭手臂。
温识砚看着这张温顺的脸,睡着了看着倒是乖巧,没有半分厉气。
见人没动静,温识砚微蹙眉,耐着性子又敲了两下。
这回人有动静了,脸上的五官经过一番挣扎终于舍得睁开那双眼,正准备骂人,看清眼前人声音低哑黏糊:“是你啊?”
“有事?”霄何态度不温不火的说。
“有。”温识砚指着他椅背后他的外套,“下周一早上升旗前给我。”
霄何脑子里只记了个大概,随口应了声:“嗯。”
见他已经知道,温识砚不再多说,背着包从后门离开。
这趴着一个下午,霄何的手有些充血发麻,垂在椅边甩了甩。
因为第二天是周末,有不少的人住宿,并不着急回家,干脆留下再学段时间。所以现在教室的人还算齐,以至于没有什么大动静,还得温识砚把他叫醒。
坐他旁边的黄子还睡得跟个死猪一样,霄何拍了拍他。
黄子一下子弹起来,霄何下意识头往后仰,给他吓一跳。
“太子,你是不是有病?”霄何睨了他一眼,“放学了。”
黄子抹了抹唇边,整个人跟刚回过神似的,“吓我一跳,我靠我以为苏总来了。”
从抽屉里抽出那个轻飘飘的书包,霄何从里头挑挑拣拣拿了颗牛奶味的糖塞进嘴里。
味觉也跟刚睡醒似的,糖在舌尖转了几圈才尝到味。
一旁的黄子翻着手机,问他:“丁凯喊上星期八打游戏,去不去?”
星期八是他们学校附近的一个网吧,霄何他们算是那里的常客。
霄何的脸颊被糖顶得鼓起一块,不加犹豫:“不去。”
他还得去想办法把那家伙的衣服搞干净呢。
“行吧。”黄子也没强求,“周末带安安出来玩呗?”
“再说吧。”
霄何单肩挎起包,拎起温识砚的校服,抄兜就走。
霄何这副吊儿郎当的姿态他们级主任最看不惯,拿着文件急忙忙上楼引得腰间钥匙扣叮叮当当响,还不忘说他两句。
“霄何,光明正大叼着颗糖算什么回事?”他说:“还有你那包能不能好好背,你看看谁跟你这么背包的?!”
被点名的霄何抿了抿唇,轻快地往下走几步,两个人拉开些距离,道:“廖主任,我刚刚下楼好像看见张老师到处找你。”
廖峰恍然醒悟,拍了下手上的文件袋,欲转身离开,脚刚迈出去,才觉得不对。
不对啊,他是要去校办交文件的啊,这死孩子。
等廖峰反应过来,霄何已经跑没影了。
霄何在大街上晃晃悠悠,手上拿着件半干半湿的衣服。
这方圆几里的干洗店简直就一家都没见着,最后还是得霄何打车去了趟世贸,在那附近才看见一家店。
店家是有些惊诧,特地拿一件校服来干洗的确实少见。
“这墨渍能洗干净的吧?”霄何问。
老板拎起那件校服打量了几眼,“可以,过两天凭票拿就行。”
“那就行。”霄何给了钱,接过店家手里的单子塞进了包里。
出来后,霄何看着眼前的商城,打开手机账号余额,犹豫了番还是踏了进去。
霄何到家的时候街灯已经全开了,大道旁有一个小巷,往里进有一栋白色的楼。如果在白天看就能看见墙面上附着的墨绿色痕迹,现在只能看见挂在楼道口的昏黄的灯泡。
楼内隔音差,还是一梯两户,霄何在狭窄的楼梯上穿行,能听见每家每户的炒菜、嘀咕声。
霄何家在4楼,正好是这栋小破楼的中间位置。
探手拉开铁门扣,掏出钥匙打开了里门。
早早就放学的冯淮安坐在木沙发上,眼睛不眨一下的盯着电视机。听见开门的声音,先是一愣,看见是霄何,才跑过去。
“哥!妈今天要做红烧肉!”冯淮安屁颠屁颠的跑去跟霄何汇报。
上一年级的小屁孩,个子还不到霄何的胯骨,霄何摸摸他的脑袋瓜,小声问:“他不在?”
冯淮安眼珠子一眨一眨,紧着唇回他:“不在,妈说出去见朋友了。”
碍眼的人不在宵何心情都愉悦不少。
霄何往厨房打探了眼,确认何清暂时不会出来,悄悄跟冯淮安道:“晚上到我房间来,偷偷给你个东西。”
冯淮安听到这,立马露出惊诧的表情,但又知道不能出声,两只手交叠捂着嘴巴,忙不迭点头。
霄何忍不住笑他那个蠢样。
何清端着菜出来,看见两兄弟有说有笑,忍不住插一嘴:“两兄弟笑什么呢?”
听见何清的声音,霄何的笑意架在嘴边硬了几分。
“安安,去看电视,我去帮妈做菜。”霄何轻拍冯淮安后脑勺。